洛自醉依言回到床上,躺下。
但他如何能睡得着?洛无极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加之方才的事,他根本毫无睡意。
洛无极似乎察觉他的状况,立即无声无息地自房内消失了。
他离开后,洛自醉僵了半晌,跳起来,匆匆披上外袍,着上长靴,奔出去。
他在哪里?
穿过大殿,掠过书房外。无人。
他会在哪里?
孤单,寂寞。似乎已不单单是这两种情绪一拥而上了,还有什么,太过陌生,洛自醉无法分辨。
他在哪里?
走过院子,沿着长廊来到湖边,寻寻觅觅。
有些慌慌张张了,却不解自己为何如此无措。无关性命之事,他向来淡定得很。
倘若失去他,他又会怎样?会不会变得连自己也觉得完全陌生?
远远地,洛自醉望见,洛无极坐在湖畔楼阁顶上,大半个身子被黑暗遮住,似在沉思,似在遥望。
居高临下,气度非凡。仿佛他天生便适合坐在最高处。
洛自醉这样仰望着,一时间竟有些移不开眼。
许久之后,他飘出紫阳殿,向南面的玄沅殿而去。
倘若他还待在紫阳殿中,不仅自己觉得异样,还连累洛无极也无法安生。唯有如此,他才能好受一些。
黎唯还未入睡,见他自窗外翻入寝房内,眼也不曾眨一下,合上正在读的书。
洛自醉满腹心思,倒在长榻上,睁着眼,望着横梁。
“怎么了?”黎唯走到榻边,问。
洛自醉不好如何回答,正搜罗着字句,便听他道:“无极为难你了?”
确实是为难。说得真是准确无比。
而且,似乎洛无极与他的事已是尽人皆知,只除了他本人。洛自醉不禁笑了笑,无奈之极,困惑之极。
“他若不提,你此生便不知他的情感,亦不能回应他了。依他的性子,如何受得了?”黎唯淡淡笑道,在榻边坐下。
洛自醉想起黎唯对封念逸的情感,他似乎并不打算道出。但,就如他所言,若不说,便不可能得到回应。他不在意么?
“你呢?”他不禁问道。
黎唯瞥他一眼,道:“瞧你如此为难,我不想让他也这样,见了我便跑。”
这似讽非讽、道尽一切的一句,令洛自醉心情又差了几分。他只依自己的想法行事,未曾考虑洛无极的感受,太过自私了。但,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假装若无其事地面对他。
看了他一阵,黎唯又道:“无极对你影响甚深。我从未见你如此烦恼的模样。”
他自己也觉着奇怪。他的心情起伏向来不大,现下却气闷非常,亦不知该如何让自己心情好转。
“我不知作何应对得好。若婉拒,他极有可能离开我罢,但我又不能接受。”
“为何不能接受?”
“不愿沾惹‘情’字。”
“亲也沾了,友也沾了,便想最不济也该避开爱么?”
“正是如此。”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黎唯叹道,淡淡地斜看他一眼,温温道,“你满心想着不愿沾惹‘情’,可曾自问洛无极算是你的什么人?你在乎他么?你想要他如何待在你身边?‘情’并非你不愿便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