亟琰道他木讷,果然。并非不解风情,只是不知风情罢了。他们都瞧出无极对他情根深种,却独独他未发觉。
回想那些他不甚明白的往事,回想洛无极多次被后亟琰激怒的场景,回想他不动声色又冷冰冰地望着他的时候。
都是因爱他。
他向他示弱,他向他许诺,他问他想要什么。
都只因爱他。
“为何”会爱他?
为何会“爱”他?
为何会爱“他”?
“为何会爱我?”三个问题在脑中盘旋,于是,他问,带着些迷茫与惊慌。
洛无极再度吻他,而后苦笑道:“我亦不知。不知不觉,眼中便只有你,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漫长的岁月中,他们只有彼此。
他们注定只有彼此。
所以他眼中只有他,他也确信,他于他而言,也是特别的。
因为,往后数千年,他们仍然只有彼此。
因而,今日全盘托出,他是在赌。赌这人在意他,赌这人只是不解自己的情感罢了,赌这人不会因此逃之夭夭。
洛自醉有些迷惑。他仍然不觉得厌恶洛无极的碰触。
只是,“情”乃是世上最伤人之物,亲情伤人,友情伤人,爱情尤其伤人。他既已有亲友,绝不能再沾惹“爱”。
“爱”太复杂,太有威胁性。即便对方是洛无极。
为何他与洛无极不能是亲,不能是友呢?
想要拒绝,却明白此话一旦出口,二人便无法回到从前。
说不准他的拒绝,只会令他更快离去。
洛无极见他双眸中透出些为难,心中长叹。“你呢?你无法接受么?”只要他不曾立刻反应,就表示他还有机会罢。这不过是最为乐观的推测罢了。
“你对我是怎样的情感?”
怎样的情感?洛自醉被问得惘然起来。
其实,到当下为止,他从未细想过,他如何看待洛无极。只觉得他们二人一起生活已是天经地义,只觉得与洛无极相处既自若又坦然。所以他才会在意他离去的可能性,所以他才不愿接受最终会发生的事实。
他究竟,怎样看待洛无极?
兄弟?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朋友?似乎是,又似乎不是。
伙伴?伙伴是什么?与朋友有何不同?他不知道。或许是有些微不同罢。
“无极,你应当明白,我不愿爱人,也不愿被爱。”太危险。倘若爱上一个人,如同后亟琰那般泥潭深陷,会不由自主地为他愁,为他怒,为他喜,为他乐,为他悲……情绪无法自控,实在太危险。
即使是洛无极,即使是世上他最信任的洛无极。他依然不愿冒险。况且,他能对男子产生那等情感么?即使是洛无极,即使是如今世上唯一可碰触他的洛无极。他依然不确定。
倘若对人无异样情感,给他希望是残忍。但他说不出口。因明白一旦拒绝便会让两人分离,或许从此再无见面之日。爱情便是这样的东西,能摧毁一切诺言和誓言。
“你不信任我?”洛无极苦笑。如今这状况,可谓最糟糕,又可谓最有希望罢。
“不。”洛自醉脱口而出,尴尬地挣扎起来。
洛无极放开他,轻跃至两三丈之外:“罢了,我不是要为难你,才向你说的。你就当我从未提过。不过,如此你应当清楚了,我不会轻易离开你。”
洛自醉半坐起来,望着隐在暗处的他。
“去睡罢。今日发生了太多事,你也累了。”洛无极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