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只是想了多久,杨雪直至殿门之外的婢女高声通禀过后,方才回过神来。
“女公子,君夫人遣人来见。”
闭合的眼脸稍稍动了动,杨雪方才睁开了双眸,直起身子出声道:“进。”
她话音才甫一落下一会儿,便见一侍女疾步行至自己的榻前,跪拜道:“女公子,君夫人有话,命婢子前来告知公子。”
想来是联亲一事有了答案……
假意把玩着皓腕上的东珠手链,杨雪没有开口,那侍女便恭谨着自行将话叙述出了口:“君夫人有言,女公子大可安心,与卫盟姻一事,公子韵将往。”
子韵?子韶的庶妹?
怔然间,杨雪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她以为,大殿之上,她的肺腑之言足以另宋君心生恻隐,哪怕不为那份“亲情”,但至少也为了她或可称为独到的政治眼光。她以为,君夫人信誓旦旦的安抚之言,是足以另盟姻一事不了了之的。
却不曾想,宋君的确是动了恻隐,君夫人也的确是守住了自己的慈母之诺。他们只不过是将这个被送去盟姻的女公子,变成了另外一个罢了。
仔细想想,其实杨雪也并不是不能理解。宋君或者本身也清楚地明了她言辞间的正确,却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各国间难得的平衡。而君夫人则更好理解了,偌大王宫,只有自己才是她的女儿。盟姻之人只要不是她的子韶,便大可以是其他任何一个。
对那代替她将要前往卫国的子韵可惜愧疚吗?是的。
后悔吗?并无。
是嫡是庶,站在国家面前,大抵也无甚区别。真要到了“牺牲”的时候,无论嫡庶,俱是没有反抗的余地。她如今所依仗的,无非便也只是她那“海纳百川”的思想罢了。
“退下吧。”
“是。”
杨雪的眼神些许放空,挥退了那侍女,方才再次细细思索起来——
子韵出嫁卫国,已成定局。那么她呢?若是待得宋国还要与其他王国联姻之时,待得王宫之内再无庶女之时,是不是也她也同样不得不嫁,毫无反抗的余地?
心烦意乱之处,杨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将之叹了出来——
说到底,这个世界或许根本也未曾留给她选择的余地。这一回,也不是她非要为了任务而完成任务,只不过是为了让她自己活得更舒心些,而必须要做出些什么来罢了。
至于究竟要做些什么,其实,她的心里,已然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想法……
一日过去,宋王宫里风平浪静,及至第二日,宫里才流出了“公子韵将往卫国”的消息。此时,即便杨雪不曾刻意去听闻,也已知晓这是宋君的指令已经传下。
好似这样一个消息并不是个什么新鲜事,王宫里的人除了多出一件备下嫁妆的事宜,便再无了其他反应,反是杨雪,倒还成了整座王宫里最难心安的人。
杨雪的心中颇不平静,却又无法与身边的任何人启齿言说,一道唤作“身份有别”的鸿沟,好似就已将她与身边的所有人隔绝开来。
不愿任由自己在宫室之内闷坏,杨雪便只好带着婢女来到了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