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渐息,音乐渐静,那一场霓裳盛宴正在谢幕。正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完满得让他想要大笑。
关上电视,他拿起电话,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喂,家栋?现在还在印刷厂吗?是m和我们猜测的一样,很好的结果嗯,只有在最合适的时机抛出最具爆炸性的新闻,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对,现在就开机印刷,我要明天香港人手一份xx周刊”
挂断电话,他志得意满地环视这间简朴的主编办公室。笑起来“是时候该换个新办公室了。”
一弯新月如钩,几多欢忧似梦。
楼顶的空中花园,举起手中的破瓶,安宁半疯颠似地笑嚷:“敬你啊!月亮!谢谢你一直这样子着我敬你”险些被酒呛到,李健文抬眼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敬完桌子敬椅子,敬完鲜花敬月亮的女人。还是走过去把安宁从女儿墙边拉开“要发酒疯里边去,要是掉下去,明天报纸头条就不是最佳上镜小姐,而是艳女横尸街头了。”
回眸,嘻嘻一笑,安宁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肌“你嫉妒!你怕我成功,怕我像一只小鸟一样飞得远远的,你再也抓不住我”醉眼熏然,隐隐带出三分挑逗,声音里却透了十成十让人心寒的冷意“阿文啊,如果我真的属于你,哪怕飞得再远,也会回到你身边。可是“她的声音渐渐抹糊,”我真的属于你吗?不是啊!我是自由的自由得像这天,像这风,像这无所不在的空气所以,不要再试图抓牢我不要让你自己那么累“
渐起的鼻音,她的头懒懒地靠在他的怀里,再没有发出声音。
沉默着,把安宁抱到两年前搬到这栋大厦时特别为小乖定制的秋千椅上。李健文脱下身上的衬衫,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然后就那样蹲在她面前,静静地凝视着安宁熟睡的面容。
伸出手指,却在即将碰触到她面颊时顿住。颤抖着,却到底还是没有落下,只隔着那半分间隔轻巧地移动,抚过她的眉,抚过她的眼,抚过她挺直的鼻梁,她小巧耳垂,她红润的唇
“阿宁,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小时候很喜欢你的。那时候,我们就坐在前后桌。每次看着你马尾上粉色的小花环,我就很想用力地拽上一下。可是,我不敢“
“你都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有多凶。别说我,就是那个大家都说他喜欢你才欺负你的那个胖大王,都被你骑在身上打可是我就是喜欢你那么凶,喜欢你那天挡在我面前冲着那几个坏学生叫:再欺负李健文,我就去告诉你老爸虽然回过头,你就抢走了我手中的牛奶。可没关系,那本来就是想拿给你的。“
声音微微颤抖,他把脸埋进安宁压着头发的手中。“那年,突然间看到你,我真的好开心!当你剪掉头发,又把头发染回黑色时,我整个人都傻了,好像又回到小学校门口傻呆呆看你的那些日子。“
“阿宁,你知道我爱你!我愿意做小乖的爸爸,我愿意成为你的依靠可是,我很怕,害怕一旦说出这些话,你会连让我靠近你,默默子你的机会都不再给我很傻是不是?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这样患得患失,拖泥带水的人居然是我李健文。“
“阿宁啊!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什么都不求回报地看你多久。你说得对,我想抓牢你,想你像风筝一样,不管飞得多远,都会回到我身边。娱乐圈的风力太强,我怕有一天抓在手中的线会经不起大风就那样断掉。如果那样,我该怎么办?我,不想让你讨厌我“
静默许久,李健文站起身来,默默地拿了一瓶破,走到墙边。六月初,夜风吹在只着了件背心的身体上,还是有些微凉意,可心却是那样燥热难耐。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叫,却又怕惊醒身后熟睡的那人
悄悄张开双眼,望着那熟悉的背影。安宁静静收拢手掌,掌心仍是泛着湿意。或许,每个人总在用黑暗掩饰起面目的夜晚才会难以抑制真实的情绪。而她,唯一能为他做的或许只能是故作毫不知情
夜深沉。香烟缭绕,酒气熏人。简陋的昏暗小屋里,陈丽贞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电话。门外,大力敲门的声音仍然不依不饶的继续着。
一个已经渐渐沙哑的声音扯着脖子在叫:“还说什么香港小姐!明星阔太呢!还不是欠租不还的穷鬼一个!我告诉你,陈丽贞,你明天再不把欠我的房租给我,我就打电话去电视台、去报社,说你这个落选港姐是欠租不还的骗子”
以一记飞踢作结束语,但立刻就肉疼起来“妈的,老娘都气糊涂了!踢自家的门干什么”胖胖的房东太太再狠狠瞪上一眼紧闭的房门,终于暂时撤退。
回过头,陈丽贞冷幽幽地看了眼紧闭的门,然后抓起话筒。因为用力,连手上的青筋都暴起,她却似未曾察觉,只是热切地对着话筒那头:“喂!xx报的张记者吗?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陈丽贞啊”清晨,不是被人叫醒,而被人压醒的。安宁睁开眼,哀哀惨叫。慌忙制止爬起身又想再一次扑上来的安然“我醒了,醒了”
“妈咪,懒猪”嘟着唇,安危委屈地瞪着她,在安宁心疼地抱住他时,立刻变本加厉地放声大哭:“妈咪好坏!明明答应了比完赛就带小乖去海洋公园补过六一的”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哦!眨了眨眼。想起这些日子对宝贝儿子的冷落,安宁也一下子动了情,抱着儿子哽咽道:“对不起啊!宝贝,都是妈咪的错,妈咪不好”实在看不下眼,站在房门口的李美艳不耐烦地用勺柄狠狠敲了两下门。一大一小两双泪眼齐齐看来,李美艳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你们两个,还想不想出去玩了?再磨下去天都黑了。”
很有默契的,两双眼睛一起看向窗外。哪有?天还很亮嘛!
小水壶,手帕,零食不让带,小外套,雨伞看起来不像要下雨啊,创可贴外出必备,相机,还有
“还要苦力一个!”李美艳没好气地拿眼瞪她“你小时候我带你出门,怎么就没你这么麻烦呢?真是不知是去玩还是去过日子小乖,还不快去看看你文叔叔准备好没有。”“妈,”想要阻止,小乖已经应了一声溜出门去。李美艳却回过头来,狐疑地看她“你怎么了?怪怪的。”
“老麻烦人家不好意思嘛!”
“良心发现!?平时让阿文干这干那的,怎么就没见你不好意思呢?”
讪讪笑了两声,安宁一回身,就看见手牵手进来的一大一小两只。
“你怎么还没准备好?”抱怨一声,就开始上手帮忙。一脸阳光般灿烂笑容的李健文和平时并无不同。让安宁也不禁怀疑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喂,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换衣服。”和小乖对视一眼,一大一小交错位置,背靠背,抱着肩摆出模特的pose“要和我们一样哦!”白色,红黑色条纹,简洁大方,是“健安”制衣新近推出的同款运动休闲服饰,安宁自然也是有的。可是,三个人穿成一样,岂不成了家庭装?眨巴着眼睛,安宁到底还是忍住没说话,老老实实地去换装。
半个小时后,在小乖撞门的前一秒钟,安宁终于打开门走了出来。这一光彩亮相,却让站在门前的三个一起愣在当场。
片刻之后,撇了撇嘴角,李美艳率先转身进了厨房,然后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压抑不住的笑声。
“很丑吗?你们要是想笑的话就笑吧!”收回投向厨房的目光,安宁幽幽地说道:“让笑憋坏了可是没法子医的”
爆出大笑,小乖扑上前去抓安宁戴在头上的卷发。
“妈咪,这个好像非洲娃娃的耶!给我嘛”
“不行”护住假发,再抓牢鼻子上的黑色宽边平底镜“小乖乖哦,不这样打扮,咱们怎么能玩得尽兴呢!”
不高兴地撇撇嘴,安危委屈地放弃要到手的玩具,直拿眼神控诉妈妈的不公。
绕着安宁转了一圈,李健文啧啧有声地赞道:“女人化妆前,化妆后还真是判若两人。你说,要是那些评审看到你现在这么天然的样子,还会选你做最上镜小姐,那就真应该进青山了。你说是不是?师奶”
瞪了他一眼,安宁并没有被他刻意拖长声的一句“师奶”打击到。其实,刚才她对着镜子看一眼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像个师奶,这扮相,十足十就像那一部天下都是有情人里的陈秀文跳出屏幕来嘛!不过现在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嘛!乔装,可是明星必修技之一呢!
走上街上,回头率百分百。也不知看的是人还是衣服。只不过有些声音还真是不怎么顺耳:
“衣服很靓,可惜那个师奶和她老公很不搭耶!”
师奶?!老公?!果然是被人误会了,早就说了嘛!穿什么家庭装呢?
安宁拉下脸,李健文却一脸笑容“你就当是在帮公司做免费广告不就行了,师奶”
你这个混球!还要叫多少声?眼刀飞射,恨不得把这家伙戳成“雨打沙滩”
李健文却似未觉,只低头把安然黏乎乎的小嘴和小手擦干净,再把剩下的冰淇淋包装纸丢进一旁的垃圾箱。返回牵住安然的手“拉住妈咪哦,要不然妈咪迷路会哭鼻子的。”
“嗯,”很有责任感地牵住妈咪的手,小男子汉一脸“我保护你”的凝重,让想开口反驳的安宁一句都骂不出来,只有满心的感动。
两大一小,手牵着手,穿街过市。安宁转过头,望着映在橱窗中疑似一家三口的身影,不禁有些恍惚。只是因为衣服吧!毕竟是家庭装呢!自我安慰着,她对着明净的玻璃笑笑,心里却始终有什么压着似的让她无法完全开怀。
在海洋公园门前拍照留念后拿了园内地图,李健文蹲在门前指指点点地安排着行程“先在低地公园(黄竹坑公园)里的儿童王国,水上乐园玩,然后坐空中缆车到山上公园(高朗山公园)游百鸟居,海洋馆,海涛馆,再去海洋剧场探望我们小乖的好朋友海威大明星!最后坐室外电梯到集古村嗯,大功告成”抬起头,眼前一个人影都没有。再往远处看,毫不意外的看到有层层包围的人群。
李健文挤进去,没好气地瞪着围在扮作小丑的表演艺人周围眉开眼笑的一大一小,到底还是只能无奈地被拉入其中。
“小乖”追着旋转木马跑了一圈又一圈,在又一次轻过李健文面前时,被他伸手拉住。
“你追着木马跑什么呀?一会就会转回来了不是吗?”
安宁接过递过来的手帕,拭了拭头上的汗,讪讪地回了一句:“我怕小乖看不到我会害怕嘛!”
李健文直翻白眼“小乖是男生,你这么宠他不行的。宠得太娇气,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他身边怎么办?”
一句话让安宁立刻沉下脸,虽然已经很了解李健文,但还是忍不住用小人之心揣摩他的用心“我是他妈咪,怎么会不在他身边呢?”狠狠拿眼剔他的骨肉。不管谁,都甭想分开她们母子。
看她像母鸡护雏一样张开羽翼。李健文不由苦笑,伸手拍了拍安宁的头,虽然立刻被安宁打掉,顺带白眼数枚,却仍是微笑“小乖要快点长成男子汉啊!要不然怎么保护你这个女人呢?”
“我哪里用人”保护!本来想反驳的,可看看李健文略带迷茫的眼神,到底还是缩了回去。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眼,却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事。这家伙,究竟在看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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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狂风骤雨
吃了午餐,便坐上鸟笼状的缆车上山,进军百鸟居喂鸟。刚才坐缆车的时候感觉像被关在鸟笼里,纵是车外风景再好也觉气闷。可是这会儿真的到了超大型的“鸟笼”里,反倒不觉得是身在鸟笼中了。就连那些悠闲自在,或飞或栖的美丽小鸟们也似不知身在笼中,没有一只试图再飞得更高呢!
是已经习惯还是畏惧了再次碰壁?就这样在这个超大的鸟笼里悠闲度日,把这里看作是整个世界,全忘记在玻璃罩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情绪低落下来。就连在海洋馆里隔着玻璃,看那些好多叫不上名字的鱼游来游去,在她眼中晃动着色彩斑阑的尾巴,都提不起精神。直到李健文狠敲她的脑袋,她才回过神来。看看儿子不开心的表情,歉疚不已“对不起啊!小乖,你刚刚说什么?妈咪都没留意到,再说一次嘛”
为了补偿幼小心灵受到伤害的儿子,在海涛馆时,安宁特别买了一桶鱼和儿子一起喂海狮,终于成功换回一个灿烂的笑脸。接着在海洋剧场观看表演时,更是卖力地为儿子最爱的镇园之宝“海威”拍手叫手,一场表演下来,手掌比平时红了十倍不止。
仔细掖好盖在安然身上的毛巾被。李健文抬起头坐正身子。望向在街角报刊亭买报纸的安宁。
勾起嘴角,他无声地笑着。女人就是虚伪!嘴上说是不在意,还不是心急地想看到媒体对自己的评价。
想按喇叭又怕吵到正熟睡的小乖。他便把头探出去叫了一声。安宁闻声抬起头望了过来。远远的目光一对,他的心突地一下,立刻跳下车跑了过去“怎么了?”抓住她的手,才发觉安宁竟然在发抖。
“到底怎么了?”声音一顿,从脸色发白的安宁手里抽出那份杂志。映入眼帘的是一行醒目的红色标题:“隐在最上镜小姐背后的私生子”
心猛地一跳,李健文掏出钱包抽了一张百元大钞丢过去,也不等找就拖着安宁的手回到车上。看一眼失魂落魄地靠在座位上的安宁,他压下心中不安,先把车开到路边的停车位上。
xx周刊的特刊,比平时薄了一些。内容都是关于香港小姐竞选的内容。八卦、艳史、竞选丑闻,触目皆是。而最显眼的却是那几篇标题耸动,词句尖刻的报道:“最上镜小姐原是不良少女”“隐在最上镜小姐背后的私生子”“未婚妈妈也成香港小姐!”“谁是私生子的父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偷*拍的,上面居然还有几张李美艳和安然的照片。所幸都没拍到孩子的正脸,只能从背影、侧身看出是五、六岁的男孩。
合上杂志,回头看看像丢了魂一样脸色苍白,茫然无措的安宁,李健文砍人的心都有了。虽然愤怒,却只能强压下,他抓住安宁的肩膀,直摇到她的目光有了焦距,知道瞪他,才松了手冷冰冰地问:“你现在要是倒下去,小乖怎么办?伯母怎么办?”
只一句话,就让受惊过度而乱了阵脚的安宁清醒过来。回过身,她望着在后排熟睡的儿子。手慢慢地捏成拳,指甲掐入肉里沁出血丝来也丝毫不觉得痛。
回了家,安抚住不安的母亲,又哄着惊醒的宝贝儿子吃饭睡下。一阵忙乱后,已经夜里八点多。当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安宁窝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浮着花草,泛着淡淡石榴红色的玻璃茶壶,眼神有些发直。
看了她很久,李健文终于忍不转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还是弃权退出吧!只要你退出,那些记者就不会纠着不放,等过一段时间,这件事自然就淡了”
快变化石的身体终于微微一动,安宁抬起头看着李健文。眼中的茫然一丝丝褪去“不能退出!”猛地站起身,安宁的眼神越来越炽热“现在弃权,就真的是不战而败。这种扯白旗认输的事我不做!”
“阿文,我认输,就代表我承认自己是一个为了虚荣、名利欺骗了全港市民的罪人m代表我距离自己的梦想更加遥远,还有小乖是我的骄傲,是我最爱的天使,而不是他们所说的耻辱,丑闻”
“可是”李健文还要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两人都是一惊。看安宁忐忑的表情,李健文走过去拿起话筒。
一声“喂”对方先怔了,然后是一个疑惑而有些拘谨的声音:“请问安宁小姐在吗?”
挑起眉,李健文生硬地问:“您是哪位找她?”
顿了两秒,那头才醒过神来道:“我是香港小姐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请问她在吗?”
不再说话,李健文拿起电话扬了扬,示意安宁接听。
深吸一口气,安宁走过来接过话筒,听到话筒那边熟悉的声音,不禁轻吁了口气“是我。”
那头的郭广宇也明显松了口气“打了几个电话都找不到你,你到哪儿去了?”
“我”还未及说什么,那头就传来杂乱的声音,好像有几个人同时在说话。而郭广宇就那样沉默了一分多,才沉声道:“筹委会成员要见你现在!”
夜里九点十五分。安宁走下车,仰头看着面前的tvb办公大楼。心情异样沉重。
这里,对她而言曾是梦开始的地方,而现在,这隐匿在夜色中,仅余疏稀灯光的办公楼,竟如吞噬美梦的貘一般令她难抑惶惑。
“安宁”
她回过头,倚着车门而立的李健文深深地凝视她,静默半晌,只说了一句话:“你放心”
虽然只是三个字,甚至还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安宁却觉得压在心上石头突然轻了大半。转过身,连脚步也觉得轻盈。
和面试时差不多的场面。依然是面对面,一人对“四大金刚”甚至面色之冷漠,气氛之凝重,远甚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