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灭商之后,周武王立即将国都迁移到了更大的新都城——镐京。同时,周武王在东部中原筹划营建镇抚东方的政治军事基地——雒邑,也就是后来的洛阳。大镐京的建立,使周人政权第一次有了大型的国都,有了坚实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东部基地雒邑的筹划建设,则充分表现了周人的深谋远虑与文明融合的自觉性。后来的实践证明,洛阳在华夏族群的大融合与周文明的延续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历史作用。
周文明,已经有了坚实的框架与构图,但是还没有经过真正的风浪考验。
一个重要的问题是,灭商之初,周武王直封的诸侯很少,主要的只有16个。其余一百余诸侯所以没有记名,应当都是对自立政权的承认,而不是直接分封土地的直封诸侯。这一现象说明,周初的王权力量还是有限的,只能走夏商老路——对大多数自立政权采取承认制,少数可控土地则采取直封制。这种诸侯制国家,无疑还是邦联制的松散王国。
可是,此后的一场历史风暴,全面结束了周初的短暂邦联制。
5.殷商复辟危机与周公摄政
周室初立,各种危机还都处在水下状态。
《史记·周本纪》记载:“武王至于周,自夜不寐。周公旦即王所,曰:‘曷为不寐?’王曰:‘告女:维天不飨殷。自发未生,于今六十年……我未定天保,何暇寐!’”又载故事云:“武王已克殷,后二年,问箕子殷所以亡。”又云:“武王病,天下未集,群公惧。……后而崩,太子诵代立,是为成王……”
所有这些记载都说明,周初的社会危机是存在的,周武王是觉察到了的,也是谨慎应对的。此前,一定有种种蛛丝马迹显示出了殷商故地的不安迹象,也一定有政权交接的种种隐忧,才使周武王灭商后夜不能寐;才使周室大臣们对武王的病势,有普遍的恐惧之心;才使周公秘密请命上天,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武王的病愈。可是,灭商两年后,90余岁的周武王终于病逝了,继位的,是一个年幼的太子。
周初政权的交接,始终有一团迷雾——周成王年少即位。
依据两汉史学家多方考证,周武王93岁死。如此,若年幼的太子诵当时有10岁上下,那么是周武王80岁以后生的最小儿子了。以80岁以上的高龄生子,是极少特例,似乎很难令人信服。问题的另一面是,以此计算,周成王在位37年,死时只有50岁出头,与周室王族嫡系的长寿现象又大大不合。还有一个背景问题:周人本族人才极盛,国君子嗣历来旺盛,周武王似乎不可能没有其余年长有才的儿子。以周武王之缜密忧思,临死之前却立了一个年幼的孩子做太子,并继任王位,似乎大大不合于当时的严峻形势。
史学界的另一种说法是,周武王年54岁死,42岁时生成王。依据此说,成王即位时正是12岁的少年,符合“成王幼”的普遍记载。从实际情形说,应该比较可信。但是,周文王、周公旦、召公奭都是高寿甚或极高寿而终,周人先王也多有高寿,周武王却在54岁时死,似乎又与这一氏族的高寿遗传不相符合。
若以汉代说法,合理的推定应当是:此时的太子姬诵已经成年,其合理年龄至少应该在50岁上下,且颇有才具,也已经很有根基了。否则,毕生谨慎的周武王不可能将一个具有极大风险的新政权,放心地交给这个儿子。
无论有多少疑点,无论认定哪一种说法,我们至少清楚一个事实:在大动荡的前夜,周人族群的一个大政治家挺身而出了,要力挽狂澜于既倒了。于是,周成王退隐到幕后去了,他是否成年继位,已经不重要了,已经不是历史的焦点所在了。
很快,殷商的复辟势力与周室内部的动乱势力合流,掀起了一场巨大的社会风暴。
据《周本纪》记载:“周公恐诸侯畔周,公乃摄行政,当国。管叔、蔡叔群弟疑周公,与武庚作乱,畔周。”又云,“周公为师,东伐淮夷,残奄,迁其君薄姑。”也就是说,当此之时,周公旦登上了历史舞台,周成王隐退到幕后去了。
周公,是周文明史上一个最重量级的大政治家。
在周初的社会大动荡中,周公起到了扭转乾坤的作用。作为德高望重且执掌实际权力的嫡系王族大臣,周公对周武王在灭商之后的忧患意识,有清楚明白的理解。对殷商遗民与周王族内部的动荡隐患,也一定有深刻的体会与准确的把握。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周公旦没有被周人的谨慎与礼数性格所束缚,而是秉承了早期国家时代大政治家敢于为国家命运负责的优秀传统,在周武王死后,立即断然地摄政当国。周公究竟称了王,还是没有称王,在文明史的意义上,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周公在事实上执掌了周初的王权,在肃清内外联结的大叛乱中,起到了第一领袖的最重要作用。
从形式上说,周公摄政,是周室三监与殷商遗民合谋叛乱的直接诱因。
从根本上说,周初的社会动荡,是殷商遗民的复辟心愿与周王族内部的权力争夺因素相结合而兴起的。周公摄政,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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