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大人话头一转,忽然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御书房议政还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岔开话题聊别的呢?我在后宫待了十年,从未见过后妃外戚入后宫的,就算是宠妃母亲入宫也得是封了诰命才能进来,这种殊宠这些年我唯见甄嬛得到过......
“皇额娘病中乏力,否则能与舅舅闲聊叙旧。如今太医说要静养,一时恐不得见。等皇额娘身子好些了,舅舅再来请安吧。”
我静静地与芳若姑姑烹好一盏茶。
“小主,小心烫,皇上喝的茶都是八分烫,容易烫着手。”
芳若对我很客气,说话也柔声细语的,我注意到她的眉毛似乎是用螺子黛画就,有些愕然。
从前,连我都是成为安嫔,在华妃和甄嬛都不在时才能用上如此金贵的眉黛。
这宫里,如今能将螺子黛分给芳若的也只有甄嬛了。只怕是当时芳若入碎玉轩侍奉她有孕时甄嬛特意赏的,芳若姑姑是御前的人,她自然是要好生礼遇了。
“多谢姑姑提点。我能得姑姑教引,如今又能在御书房和姑姑一同侍奉皇上,是我的福气呢。”
芳若听出了我这话的恭维和礼敬,笑着回答道:“小主言重了,奴婢能够与小主相识一场才是奴婢的福气。”
果然是皇上身边的人,说话张弛有度,有礼有节。
芳若是这宫中少有的侍奉过纯元的人,她与甄嬛如此亲近倒是提醒了我。或许我该让甄嬛自己一点一点去揭破自己的爱情幻象,看清楚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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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
曹贵人听完了我今日在御书房的见闻,思忖了良久才缓缓地答道:“如今这局势,若是什么都不做,无异于坐以待毙。”
我虽不清楚她的谋算,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前世,甄远道可是弹劾年羹尧的功臣,在皇上的倒年大计之中当属前锋。若是这一世皇上还是铁了心要卸磨杀驴,新疆之乱、准噶尔之变都不放在心上,非要先杀了年大将军,于我们便成了灭顶之灾。
“切不可让皇上在隆科多与年羹尧之间率先忌惮年将军。”
曹贵人的话意味分明,既然太后那边已经开始泼脏水了,我们也得还点儿颜色。在京城的隆科多势力盘根错节,可比常年在外征战的年羹尧好抓把柄得多。
且一个是贵胄亲眷,一个是善战之将,就算都要宰了,也得看看利用价值。皇上登基两年就想着清算刚刚战胜归来的功臣,怎么会不叫人寒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