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已经贵为九五之尊的允炆为甚么要说这些话,这些话绝不会是洪武皇帝说的,那是个万分威严的人,神圣不可侵犯,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允炆说的怪极了,她不能苟同,她也不能说出去,若是被外人听见了,允炆只怕是要被御史弹劾的。御史台那些个老学究最是烦人,萧哥哥也说他们都老糊涂了。
四年,允炆做了皇帝才四年,他就死了。
这四年间,他问了三次:“如鸦,你要不要做朕的皇后?”
墨如鸦记得自己摇了三次头,她心里喜欢的是萧家的公子萧醉吟,允炆也是知道的,怎么还来问她。定是玩笑罢了,她同自己这样说。
第四年,允炆不问了。
漕运总兵叛变,朱棣取下了扬州城,长江南面都被他切断了,允炆说:“如鸦,我怕是要活不成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墨如鸦已经忘了朱允炆脸上的神色,她记得他的声音,是那样惆怅又黯然,带着无法逆转的惋惜。允炆在惋惜什么呢,朱棣是他的亲叔叔呀,怎么就不能留他一命呢?
前人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南唐与宋,可朱棣与允炆是血亲,他们之间亦是要如此吗?她回家问了祖父墨忘言,墨忘言笑了笑,回答她:“如鸦,如果有另一人同你一样心仪萧家儿郎,你可愿意与之分享?”
不,她不愿意。
墨如鸦信念坚定,她是要给萧哥哥做妻子的,谁都不能改变,谁都不能。
修伯咳了咳,墨如鸦回过神来,问他:“好些了吗?等我回来,我给你带明记的糖水,好吗?”修伯挥挥手,道:“我晚上去阿文家里吃饭,你不用理会我,只管去上班,别分心,省的主人家不高兴。”
安葛生是城中有名的大状,自小接受英式教育,说起话来彬彬有礼,墨如鸦偶尔见他发脾气,也是极有分寸的。墨如鸦用钥匙进了安宅侧门,正好又遇到那位著名影星玉蝴蝶小姐,玉小姐的红色跑车在这盛午的阳光下刺眼极了,安宅的大门又久久不开,更显得跑车中的人是那么虚浮可笑。“哎,等一等”,玉蝴蝶从跑车中推门出来,看向墨如鸦,脸上全是不耐烦,“你去看看,阿余在不在,做什么这么久没人开门?”
墨如鸦进去后,瞧见男主人安葛生正翘着一条腿坐在花园里喝下午茶,管家阿余就随侍在侧,她正要问阿余为何将大门紧闭,让客人在外头遭太阳暴晒。她才走过去两步,阿玉就拉住了她,“阿墨,你别理,安生与玉小姐分手了,还交代不许玉小姐入屋。”阿玉的神情怯怯的,墨如鸦深眸锁向安葛生,任人家有再多不是,关门不见又岂是君子所为。
许是察觉了墨如鸦的目光,安葛生同管家阿余说了几句,阿余走过来,道:“阿墨,安生说了,不归你的工作不用你理,你只需做好自己的本职即可。”
安葛生是个人精,墨如鸦低头笑了笑,原本想劝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可主人公都不在意,何须自己多费唇舌。她又出了门,玉蝴蝶还等在门口,红色跑车光亮的漆都快晒化在烈日里,见墨如鸦出来,她神色有些紧张,迟钝问道:“安生在不在?你有没有同他说我要见他?”
墨如鸦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说话轻柔柔的:“玉小姐,安先生决心与你分手,不如你先回家休息,隔几天,大家再约出来,你有什么话,也好单独同他说。”
这声音实在贴心,犹如清风拂过,白云悠悠,烈日也被遮挡,灼热都成了温柔的暖意,玉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