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车架行驶过快,楚潇潇与尤妲窈被颠得摇摆不止,此时车后传来穷追不舍的威胁与恐吓声,更是让二人觉得惊惧不已,她们简直不敢想,若当真让这群恶人追上了,会发生些什么?
明日街尾陋巷中,是否会多两具衣不遮体的女尸?
可就在此关键时刻,马车骤停,二人身体失去平衡,整个身躯都向前扑,从车椅上极其狼狈跌落了下来,此次帷幔后传来外头车夫懊丧的声音,“两位姑娘快下车逃吧,怪老奴初到京城认不得路,驶入了死巷。”
这岂不是走到了穷途末路之境?
尤妲窈最先反应过来。
她握住楚潇潇的手,用极快的语速嘱咐道,
“姐姐你就呆在车上哪儿也不要去,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我一现身,他们必然不敢将你这忠毅侯嫡女如何,待我将他们引走之后,你再折返,去寻巡逻的卫兵来救我。”
说罢她撩起帷幔就准备要跳下马车,可却被楚潇潇从后头紧紧拽住,她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可却还是带着义气惶惶道,
“我这做姐姐的岂能抛下你不管,让你独自应对那些豺狼?
要走一起走,要逃一起逃!”
此危急时刻,一股巨大的暖意涌上尤妲窈心头,她的眸底也沁出些晶莹来,
“此灾因我而起,任天塌下来,我一人独抗,绝不连累表姐一同遭殃。
芳荷,阿红,你们护好表姐,莫要让她出丝毫差错。”
说罢,她带了几分决绝甩脱楚潇潇的手,利落跳下马车,转了个弯往深巷中跑去。
楚潇潇挣扎着起身想要跟上,却被两个丫鬟紧紧拽住,根本动弹不得,她已哭得泪流满面,只能冲着那个愈去愈远的背影,呜咽道,“窈儿,你必要撑住,我定喊人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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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阁,从未有任何宾客踏足过的楼台高阁之中,柳嬷嬷正亲自在给位男宾试衣。
这男人身如玉树,高大挺拔,胸膛横阔,肩臂宽厚。
他似被人伺候惯了,只将长臂舒展开来,任由柳嬷嬷帮他从身后套上外衫。
柳嬷嬷是前朝宫中的老人,面对眼前这位身份贵重的客人,心不慌,手不抖,只屏气凝神将外衫给他套上,紧而顺着男人的肩膀轻理了理布料上的细微褶皱,最后跪趴在地上,将衣摆下尾整理成圆弧形……
做完这一切后,才缓缓起身,无声退到一旁,揣手以待差遣。
那是件明黄色的外袍。
用的是最华贵的绫罗绸缎,辅以金线玛瑙,用了几十种绣艺,由二十个手艺精湛的绣娘,绣了整整半年才缝制出来。
此衣华丽绚烂至极,寻常人就算穿了也会被衣物压制得黯然失色。
可在男人身上却正好。
镜中的男人本就生得剑眉星目,俊朗无双,在精美华服的衬托下,愈发显得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都尽显雍容华贵,很衬得上他的身份。
“不愧是伺候过前朝三代帝王的匠人,手艺确不一般。
赏。”
得了这一句,侯在一旁的柳嬷嬷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些时日花费的功夫并没有白费,她双膝跪地,深伏叩首,额间触地,恭敬道了句,
“奴婢谢皇上赏赐。”
云裳阁地处瓦市中心地段,为了私密起见,柳嬷嬷把此次试装的房间,安排在了位于阁中地势最高的二十四层,立在窗前,不仅能望见周围街景的热闹繁华,更是将周围一两里的巷道一览无余。
李淮泽今日自出宫起,就忙得分身乏术。
先是去了几处暗哨排兵布阵,紧而接见在朝堂中安插的幕僚,又微服去看了看京郊的兵排防营,已在京中各处穿梭了半日有余。
他试完华裳已感疲惫,此时楚嬷嬷适时端上了碗雪山毛尖。
闻见清新的茶香,只觉疲乏稍解,抬指轻按了按眉间,趁着这片刻空闲,坐在窗前的雅座上,正品茶远眺……
只一眼。
就瞧见远处陋巷中,有个女子正搏命奔逃,身后跟了一大群街痞流氓穷追不舍。
再定睛一瞧。
不正是那日在林中险遭荼毒,骂朝纲崩坏,皇帝无能,决意要动用私刑的那个?
李淮泽眸底沁出几分兴味,指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摩挲杯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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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巷道当中,一个碧玉色的身影飞速向前移动,氅袍迎风被吹成了鼓胀的圆弧形,裙摆鬓发全都向后飞扬。
因奔跑的速度太快,尤妲窈只觉喘不上气来,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着,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身后的那些腌臢追上,绝不能!可或许是天要绝她,前方的路竟被面夯实的砖墙堵住,她又跑进了条死巷当中!
想要另寻他路已然来不及,那些街痞流氓已经追了上来!
他们的眸光中充满了兴奋,仿若她就是块即将吃到嘴中的肥肉。
“这就是那位尤大姑娘了?
确如传言所说,长得就是副荡*妇*淫*娃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