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阕是“欲将心事付瑶琴,”
下阕是“长烟落日孤城闭。”
初看是毫无关联的两句,连起来细细品味,心下却又莫名的生出了许多不可言说的感戚。
字下落了款,题诗作画的这人自谓是“凤阙倦归客”,景弘一愣,看着那字体再看看持扇的人,心下闪过一丝思量,隐隐猜到,却又不敢确定。
他却又慢慢地把扇一点点的收了起来,阖上眼轻轻道,“孙子有云,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
“今我大齐,仓廪丰足,国库充盈,兵甲精良而军训亦整,此谓之,知可以战者。”
“北狄年年掠土,百姓恨之入骨,士大夫不忿者亦多,此谓之,上下同欲者。”
“北狄年年南下,而我大齐素来宽柔待之,其必以为我不敢与之一战,此谓之,以虞待不虞者。”
景弘蹙着眉道,“那……其他两胜呢?”却又明白了过来,“太傅——欲以何人为将?”
天牢里是再怎么改朝换代也不会变的晦暗。
裴彦懒懒的坐在紫檀木镂花太师椅上,把玩着扇坠上的流苏。
盘膝坐在墙角的男子虽然蓬头垢面,双眸中却仍旧是精光流转,带了镣铐的双手紧紧握拳,透露出了主人难以按捺的激动,语气却仍是冷静的,“负罪之身,待死之人,安敢再言领兵拼杀?裴相莫开玩笑了。”
裴彦低低的笑了笑,“本相愿将身家性命皆托付将军,将军还有何犹疑不成?至于将军的罪名……本相自有把握为将军洗清。”
对方沉默,似在犹疑着什么,又或者是在思量眼前的男子到底可信于否。
裴彦慢慢地站起身,“将军难道……就不想重回沙场么?铁马金戈,血刃霜刀,驰骋睥睨……何等的豪情呢!一旦功成,青史之上,必留将军万古芳名。即使出师不利,干系自有本相一肩担起,更与将军半点无尤……这般划算的买卖,将军当真不打算做么?”
“为什么是我?”对方沉吟颇久,缓缓的开口质询。
负手而立的中书令轻轻笑了笑,“因为将军是岑元钦。曾经跃马漠北威慑狄戎的铮铮铁汉,平生未尝有过败绩的百胜将军岑元钦,故而本相愿意担这个干系——却不知将军可愿再绘关河梦么?”
武人鹰隼般犀锐的眸子死死地盯着眼前看起来一派儒雅温文的中书令,“凭什么要我信你?”
却不料这个文弱书生不仅敢与自己对视,气势竟还半分不输,唇角微勾带出一个轻笑,“因为我敢信你。”
他转身时腰后的绯紫云锦划出的弧线让他想到了漠北的行云在罡风中裂散时孤绝的轨迹。
“好……好一个你敢信我。末将领命!”
裴彦转头,看见岑元钦正单膝跪在地上,向他抱拳。
径出牢门。
第二日上朝,裴彦是带着已经梳洗完毕,一身玄色劲装的岑元钦上的金殿。
满朝哗然。
当年岑元钦之所以获罪,是因为他酒后误杀了一个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
若按着大齐律法,醉酒误伤致人死命的,平民尚且罪不当死。
何况彼时的岑元钦乃是堂堂从三品上云麾将军,军功卓著声名巍然的塞上长城。
偏偏他杀错的是如今的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