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铁矿，那就不得不扯到宫外的谢大人家。
他们家是门阀氏族，别看如今这一朝落了下风。
可也绝对称得上是底蕴深厚——光铁矿都有三四处。
更别提那些田产，屋舍，以及几百年的积累。
“家主，这是那四千斤铁矿的账本。”
一个家生的奴仆，将账本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送上来。
谢大人穿着家常的袍子，边上有几个婢女在拨弄炭火。
京城入了秋，也逐渐的冷起来，瞧着外头是要下霜了。
“这些铁矿，都卖与了同一人？”
他半阖着眼睛问。
“是，都是京城郊野那边的段员外。”
仆人回答道。
说起来这员外郎，也很奇怪。
他自称是，前朝退下来养老的官员，谢家查过了户部，也的确有这么一位人。
可是，前前后后买了那么多的铁矿，花了上万银两，却连个面都没露。
“还是他……”
谢大人睁开了眼睛。
他在朝为官多年，还把外甥女儿送进中宫。
身为人臣，已经做到了极致，可见并不是个糊涂蛋。
“大人，怎么了？”
奴仆询问道。
“铁矿的买卖，毕竟是官营，咱们这私底下开卖，恐有不妥……”
谢大人将一双手，伸到了炭火炉子上，伸开食指取暖。
虽然是铁矿，是自家的——往年所产都是交由官府。
今年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拿出了一部分，想着换些银钱。
小皇后在宫中度日，很是奢靡，做娘家的自然而然要贴补些。
买卖做的还算不错，多亏了有这位段员外，可是仔细一琢磨……
谢大人思索片刻，觉得很不对劲，道：“你前去交涉，务必要让对方露个脸，光让下人来应付可不行……”
奴仆是家生子，又忠心又本分，完完全全听从谢大人。
点头称是，退下去了。
而侍奉谢大人婢女们中的一位，手上拨弄着炭火，心中却若有所思。
杨柳红在谢宅待了那么多天，总算得出有用的消息。
段员外，如此神神秘秘，那是个什么来头？
她，得找个机会去见一见。
当天夜里，杨柳红用自己的手段给银川俊王送了消息。
转日，就想办法跟着那位奴仆，出了谢宅的大门。
段家那边出面的也是下人，双方说起话来，就不用很客气。
“我们家大人讲了，这生意买卖是越做越大，就想请员外吃个酒……”
谢家的奴仆，常年替主子办事，说话很得体。
他笑微微的，把逼着段员外露面，变成了请对方吃酒。
“这就不必了，我们家员外……最近得了病，不好见人。”
段家的下人，摇摇头直接拒绝，根本不答应。
推脱的理由也很充分——人家病了，总得好好养病吧。
“不好见人，啧啧啧，两家来往的时日可不见短，还一直病着呢？”
鸡头和凤尾，从本质上讲，有着天壤之别。
谢家的奴仆，虽在谢家是奴，可放在外头。
那也是个声名远扬的大管事，不是好糊弄的角色。
他不动声色地表示，敬酒不吃，难道要吃罚酒？
谈不拢，那可就算了，铁矿嘛，大可以卖给别人。
如此一来，段家那边就不敢说什么，只言宽容几日，且去禀报主子。
“告辞，告辞！”
双方客客气气的分开。
杨柳红在一旁默不作声，她今日是做了男装打扮的。
站在边上，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杂役，并不起眼。
两方都不提她，也就没人在意。
“唉，回去该怎么交代……”
段家的下人，走的慢一些，自言自语的苦叹起来。
杨柳红心生奇怪，便在后头，紧跟着段家的奴仆。
而京城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只要小心一些，也很难发现身后的尾巴。
那段家的下人，没留意。
只低着头一路往回走——方向很奇怪，不是出城，而是去闹市。166小说
“怪哉，这段员外家住京郊，为何下人却流连于城中……”
杨柳红心生疑惑，暗暗说道。
人却是实紧紧跟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