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很显然,故而,郑家对士绅的态度也必须很明确。
这两者是敌对的关系,是坚定的敌人。
至于说什么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之类的话,那把士大夫换成‘知识分子’一样可以。而且知识分子的门槛很低,只要会写千八百个字,会简单的加减乘除,就跟往日官府中的那些文书胥吏一样,那不就一样可以取士大夫而代之吗?
看看历史上多少官儿们被手下的文书胥吏给架空?
看看现如今的大明官员手下一个个都有多少师爷?
那政务政事,究竟是师爷们在处理,还是那些金榜题名的官老爷士大夫们在处理呢?
郑森很自然的被说服了。
“现在,我们的实力就摆在那儿的,郑家的水陆大军,郑家的财力,还有郑家的地盘,这已经不是你想要低调便可以被人无视的了。”
“这几年我们陆续夺下了大员、河仙两地,现在更拿下了吕宋,郑家的海外基业不止已经建立,更已经夯实。按照父亲与崇祯帝的约定,郑家距离正式分封建国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这个时候父亲干甚还要低调容忍?”
“干甚还要看着那些混账士绅们为所欲为?”
“你在父亲身边也有段日子了,知道东林党吧,知道江南的士绅商贾吧。你不觉得他们很龌龊,很可笑么?”
“嘴巴里念着朝廷不与民争利,实际上却个个家财万贯。嘴巴上念叨着忠君爱国,要求别人支持国家大义,但是轮到自己出血出力时却判若两人。”(东林党没不支持收商税,只是他们一坚持退休官员不纳税的“祖制”,二反对中央直接收税的制度。皇帝直接派遣太监去收盐税、铁税等,东林党批判为皇帝搜刮民脂民膏,坚决反对。即所谓的:皇上爱珠玉,人亦爱温饱。必须由地方先收税然后再上交国家。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坚决反对国税,必须走地税,地方政府收完税留下地方政府需要的部分,其他部分再上交国家。那究竟能有多少钱上交中央都能明白)
“想想看,如果对他们退让,如果顾忌他们的利益,与他们合为一体,我郑家即便能得天下,这天下又能坐几日呢?”地基都腐朽的,房子还能牢固吗?
“至于你说的急切?”郑森哈哈大笑,“等从吕宋回过,且带你去大员走上一遭。”
只有去了一趟大员,郑平才能理解为什么郑芝龙敢这般的肆无忌惮了。
甚至在郑森的眼中,郑芝龙的这些动作根本就算不算急切。换做是他,那可能都已经引兵登陆登莱,与满清鞑子大打出手了。所以,郑芝龙的行为在他的眼中一点也不急躁,反倒是拖沓了一些。
有了大员这个基地,别看红毛滚出去的时间还不长,但对郑家真的太至关重要了。
一座座新兵训练营里都装满了受训的新兵,他们就是郑家最大的本钱。而当你看到一支支军兵列队整齐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当年感受到这些军兵真挚的爱戴时候,你真的不会觉得那稍微加快一些的速度有甚么危险。
……
整个吕宋都在进行着清剿战,这拖累了郑芝龙不少精力。之前说了,邦邦牙人的分布很广泛的。
紧张的建设和忙碌的清剿战就是此刻吕宋岛的主题,而随着战争的进行,一批批被打断了脊梁的邦邦牙人被送到了一处处心工地和或一座座新辟的种植园中。
眼前的林加延湾就是其一。
土地上的活儿很累很脏,来到这儿的邦邦牙人已经不算是人,他们就只是劳动力。
不过郑芝龙是仁慈的,他向俘虏们宣布,只要他们为郑氏服务满五年且无任何违法记录,那么他们将得到自由以及一些象征性的遣散费。不过照郑森看来,这里的人中恐怕有起码一半是很难活到那一天了。恶劣的环境、繁重的工作、粗陋的食物以及肆虐的疾病无一不在侵蚀着他们的健康,他们即便侥幸熬过这五年生涯,回去后多半也活不了几年了。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残酷。
而他们也并不值得怜悯。
看看林加延湾,这里就是当初林凤跑来吕宋立足的地方,华人的鲜血曾经把这片地方彻底染红。内里就有邦邦牙人的一份力在。
林加延湾距离大陆近,同时又是吕宋西北地区少见的大型良港,也就第一批进入了郑芝龙的眼中。
郑家兄弟此刻的工地上,那就不知道有多少邦邦牙人在劳动,
郑平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当然知道大员了,知道所谓的桃源总管区,但他从没有像这一刻对大员生出好奇来。那里究竟有什么?能让他大哥的语气这般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