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公子!”
谢景明郁卒地环顾四周,他本想追上楚舸和陆云柯,但胥仲吉骑着一匹慢吞吞的小马驹,两人晃悠了半天还没找到人,等阳光渐盛时,胥仲吉就撑不住了,谢景明只能打道回府。
又等了许久,几人还没等到楚舸两人回来。
到了用午膳的时间,马燕婷和谢岚阁遣人去草场四处搜寻,过了半晌,终于找到了折返回来的两匹马,骑着马的人却不见踪影。
众人并不知道两匹马发狂疾驰了好一阵,又被胥仲吉三言两语误导,并没想到陆云柯和楚舸已经走到了山中,马燕婷夫妇带着随侍只在草场各处查找,直到得了暗卫消息的楚行舟前来拜访,才带着一行人找到了山腹中的茅草屋。
此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唯恐楚舸遇到危险,楚行舟持剑直接砍断了茅草屋本就不坚固的木门,着急呼唤道:“公子,我们来迟了!”
“出去!”
被折腾了许久,刚昏沉睡去的楚舸瞬间惊醒,他慌乱地捞过散落在床下的衣物遮住自己和身边人影。
担忧他们的众人已经走了进来。
只见茅草屋内的木板床上,楚舸和辛莲儿只穿着里衣相拥睡在一起,一贯衣冠楚楚的楚舸衣衫散乱,白衣被垫在身下,内侧躺着的辛莲儿被他圈在怀里,看不清楚神色,长手长脚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分外的可怜。
谢岚阁和马燕婷见状一惊,马燕婷赶紧扯着懵懂的谢兰芝和周宛娘离开,谢岚阁则拎着谢景明欲退出门外。
然他的手很快被谢景明推开,谢二郎浑身颤唞,压抑道:“大哥,你们先出去,我要留下。”
谢岚阁皱了一下眉,又看了楚行舟一眼,见楚行舟点点头,他便叹口气,拉着一脸好奇的三皇子退出了茅屋。
等闲杂人等都离开后,谢景明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世家公子的教养让他没贸然冲上去撕打,只震怒地质问楚舸:“楚兄,你和辛姑娘,并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对不对?”
楚舸不闪不避,在谢景明的注视下,他捏了捏眉心,满脸疲惫地对楚行舟道:“小舅舅,是我情难自禁犯了错,我要娶他,你准备我们两个的婚事吧。”
而后,楚舸在对谢景明幽幽道:“没什么误会,就是你看到的,他已经答应嫁与我为妻,他是我的。”
谢景明再也忍不住,挥拳捣向楚舸俊美无俦的面孔。
楚舸此时身躯酸软无力,谢景明又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豹子,楚舸毫无招架之力,硬生生挨了谢景明一拳,等谢景明下一拳将落下时,陆云柯终于运转完了缩骨功,他抬手捏住谢景明的拳头,一扭就让谢景明吃痛住手。
“莲妹,为什么你也……”
谢景明摇摇欲坠道,却见他恋慕的人抬手拨开黑发,露出一张褪去妆容后冷若冰霜的脸:“二公子,我和楚郎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未来的夫君动手,这又是何道理?”
“好,好好,你们情投意合!”
谢景明声音涩哑,他怔怔看着全然陌生的辛莲儿一阵,狼狈的维持着自己的风度:“是我愚钝,竟没发现你的心意,还妄图替你做主。”
说完,谢景明俯身一拜,蝶翼般的长睫遮住了浮动着细碎光芒的双眸:“谢某今日便祝楚兄和辛姑娘和和美美,琴瑟和鸣。谢某还有要事,两位的喜酒,我怕是喝不得了。”
说完,谢景明脚下微微踉跄,但还是竭力挺直腰板转身离去。
少年心思还未述说便凋零成泥,谢景明心中暗恨丛生,他本就早熟且心思缜密,而今却只能将万般苦痛咽回腹中,甚至离去前,还克制地对皱眉的楚行舟也行了一礼。
此番情景他依旧保持风度,当真不负谢家公子的美名。
等谢景明的身影消失后,楚舸舔去唇边的血渍,对陆云柯冷声道:“好莲儿,你在南陵过得可真是神仙日子。”▼
连谢二都对他情根深种,这人可是好大的能耐。
说完,楚舸嘶了一声,赶忙向楚行舟要了伤药,又让楚行舟离开一阵,说是要整理一下衣服再出去。
等楚行舟神色复杂地离开,楚舸才僵着脸沾了药膏涂抹在饱受□□的内处。
陆云柯一手支头侧躺在旁边看他如此隐忍的动作,甚至额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水,因没有外人,陆云柯也不装样了,里衣随意的敞开,露出一片玉璧般润泽坚实的胸膛,上面满是牙印和青紫瘀斑,透着和他那端庄的外表截然不同的靡艳气息。
楚舸只看了一眼,就觉火星子又从灵魂深处燃起,他闭了闭眼,哑声道:“快点收拾,别忘了,你是个刚破瓜的‘女子’。”
陆云柯轻抚楚舸的腰窝:“冤家,破瓜的滋味可不好受,偏选了这么个简陋地儿,可不得吃些苦头。”
吃足了苦头的楚舸身躯一颤,眼看陆云柯一脸兴味,他忍无可忍地低头扯住了陆云柯的衣襟:“闭嘴。”
说着,他蛮横地吻住陆云柯,直吻得翻滚的心潮微微平复才松了手。
初来乍到20
一炷香后,两人收拾齐整从破败的茅屋里走出来。
楚行舟已经命人赶来了马车,他迟疑道:“公子,你和莲儿的脸是怎么回事?”
怎么看起来两人像是狠狠打了一架。
陆云柯和楚舸齐齐摸了一把脸,而后又异口同声道:“摔的。”
“碰的。”
楚行舟见状心里一突。
难不成,公子竟是对辛莲儿霸王硬上弓的不成?
早年公子的确喜爱辛莲儿,被拒绝后还闹了别扭将人送到南陵,这些年也没和任何姑娘有来往,直到辛莲儿回来,楚舸便彻底失态,若是他真的认定了辛莲儿,事情可就麻烦了。
要想坐在那个位子上,过于深情可不是好事。
楚行舟看向陆云柯,发觉他脸上根本没有一丝女儿家的娇羞,甚至眼中都没一丝情谊,倒是楚舸占有欲十足,俊脸发白也要霸道的圈着辛莲儿的腰,将人带上马车后,还不容置疑道:“回家,找人测算八字,准备好庚帖给周家送去,我和莲儿要尽快完婚。”
楚行舟越发皱起了眉。
楚舸这一遭被折腾惨了,回到家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第二天,楚舸醒来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谢景明只停留了一日便急不可耐地回了南陵,一道同行的还有三皇子,好在谢兰芝和周宛娘仍留在了密州,暂时还没看到三皇子和谢家议亲结盟的预兆。
楚舸听到这些消息,捻动着手腕上新寻到的乌木佛珠,面无表情道:“老三这回露出了狐狸尾巴,生怕被人掀开他的狐狸皮,跑的倒是快。”
胥仲吉根本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懦弱无能,但这些年楚舸命暗卫时刻打探金州旧部的动向,竟没有发现丝毫异常。
楚家毕竟是能扶持皇帝上位的世家大族,几年前被满门抄斩,但皇帝能力不足还心慈手软,放过了不少和楚家接触的旧部,这些人害怕被皇帝清算,暗地里都想拥护新君保命。
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但如今都被楚舸逐步掌握,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却没人发现三皇子的异常,他的表现和原作没任何出入,而今突然露出獠牙又是何意?
楚舸想不通胥仲吉此举究竟为何,但这人的出现也提醒了他,他须得加快脚步,让老皇帝来寻他回金州。
楚舸正在沉思,楚行舟又道:“公子,我已经找好了媒人和先生,合了你和莲儿的八字,你和莲儿那丫头多有不妥,你们八字相克。要不,你先收她入房内,做个妾?”
媒婆和阴阳先生其实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楚舸和辛莲儿的八字很古怪,等闲人也看不透相生相克缠绕不休的命理,眼看这桩婚事板上钉钉,找来的人为了拿赏钱都说是天作之合,可楚行舟想到辛莲儿来到密州的桩桩件件,以及谢家的态度,他便有些踌躇。
楚舸是皇子,将来还会是皇帝,娶了辛莲儿这样一个空有美貌没有家世的女子,对楚舸而言可没有任何帮助,倒不如趁着谢兰芝独自留在密州的功夫,自家公子和谢家联姻,有了南陵那些世家的财力支持和谢岚阁翁婿二人掌管的兵马,还愁夺不下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听到楚行舟的话,楚舸捻动佛珠的手指一顿。
他也知道,哪怕是娶了周宛娘,能得到的帮助也比和辛仁成亲多,奈何,他厌恶与人类接近,为了达成目的娶一个陌生的女人更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有了天赋加持,他本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和任务世界的人越线,偏偏这次遇到了一个辛仁。
他们来自同样的地方,非任务世界命运已经被禁锢的人族,昨日的种种也证明,他并不厌恶和辛仁那般亲近。
想到昨日热切的厮缠,楚舸呼吸微微急促,他闭了眼,低声道:“谢岚阁已入赘马家,谢家早晚都是谢二的,谢景明如今选择了胥仲吉,我们已经无法拉拢他们,我便是娶了辛莲儿又如何。”
“可……”
楚舸睁开了眼睛,眸光晦沉。
“舅舅,你遣人去查雪衣楼楼主,查清楚他和胥仲吉究竟是何关系。”
昨日的一切虽然极为混乱,但楚舸又不是真变傻了。他的确喜爱辛仁,可辛仁在试探他时,他也在试探对方,思及提到让马发狂的幕后主使时,楚舸反复咂摸辛仁当时的语气眼神,很快就琢磨出了不对。
胥仲吉的年龄和雪衣楼楼主对不上,雪衣楼声名鹊起是在十年前,那时候老三还是个奶娃娃,根本不可能收服靳随风为他所用。
但老三和雪衣楼绝对有关系,不然,他不可能在各方势力的探查下没露出一丝马脚。
“是,公子。”
楚行舟看自己左右不了眼前逐渐威势逼人的少年皇子的心意,暗暗叹了口气,行了一礼离开了厢房。
这日楚家府上陆续来了几位女客,马燕婷带着谢兰芝和周宛娘来探望辛莲儿,楚舸本就不喜热闹,借口陆云柯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将几人应付过去,他就去寻被安置在别院的“未婚妻”。
到了别院,楚舸见辛仁正在练剑,那人依旧是女子装束,但不施粉黛时,那张脸隐隐有了男子的冷硬轮廓,持剑动作时更是英气逼人。
楚舸眼见得那人劈斩砍剁一套连招使的行云流水,虽不染杀气,但招招致命,足见这人内里何等狠戾,楚舸缓步上前,刚抽出鞭子准备和辛仁较量一番,然手才摸到鞭柄,辛仁手中木剑就直奔他面门而来。
木剑圆钝,点在眉心一触即离,持剑之人眼神更是漠然到让楚舸心惊,他握住鞭柄的手指蜷缩,呼吸微微一凝,看着辛仁收势将木剑丢开,他才深吸了一口气,面带郁色道:“你还是想杀了我。”
陆云柯捋了捋汗湿的额发:“条件反射。”
楚舸可不信。
他面色阴鸷地看向陆云柯,看着陆云柯微微起伏的胸膛,想到被一层层衣服包裹下的毫不羸弱的肌理,还有自己咬上去的口感,喉结不由微微一滚。
“你在南陵有谢二护着,说不定还有别的公子哥想得你欢颜,你需要什么杀人的条件反射?我看,根本是靳随风害人不浅。”
听到楚舸这醋意大发的话,陆云柯乐了:“公子哥?我认识的人里,做派最公子哥的不就是你,还得我伺候你,伺候得你舒坦了,你一样会咬人,这么看来,的确是南陵的那些小家伙讨喜些。”
至于什么想讨他开心,那更是没影的事。
虽然陆云柯被周家收养,可那些宗族公子没几个会正眼瞧婢女出身的他。
世家最重家规祖训,周家在南陵也算异类,周宛娘和陆云柯在南陵宗族子弟中的风评一贯不好,是婚嫁首先要排除掉的人选。扯不上婚嫁后,除了长辈是至交的谢家,周家和别家都是面子上过得去就成,可没有什么世家子来讨好周家婢女的说法。
也别说旁人,在这个等级制度森严的世界,就连楚舸这个外来者都瞧不上自己,若不是他自己被天赋技能反噬,陆云柯在他手里指不定还得吃多少苦头。
楚舸闻言眸色转暗,上前握住陆云柯的手,冷冷地笑:“讨喜?若是他们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又能做出什么事来,怕是会将你当做妖邪弄死。唯有我会如此容忍你,还愿意与你共赴巫山,即使如此,你也觉得我不讨你喜爱?”
陆云柯反握住楚舸的手,勾了勾他的掌心:“你也不需要讨我喜欢,毕竟,我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温热的呼吸拂动耳廓,楚舸只觉酥|麻之意顺着脊椎骨淌到四肢百骸,他捉住陆云柯倾泻到自己肩膀的长发,声音越发低哑:“我已经命人去南陵通知周生,等换了庚帖,我就娶你过门。”
“密州去南陵可不容易,一来一回就得数月,不如,我们先订个婚?”
陆云柯看楚舸分明是食髓知味不餍足的模样,他虽不乐于此道,可看着眼前人,征服欲却越发难以克制,陆云柯低了头,咬着楚舸玉白的耳朵逗弄他:“只要订了亲,你我便可日夜宿在一处,岂不是更妙?”
楚舸听懂了陆云柯的暗示,想到自己打架输了的事情,他当即垂目转身:“谁要日夜和你宿在一处,胡闹!”
陆云柯轻笑:“我只和你胡闹,这也不行么。”
楚舸觉得只要和这人待在一起,连空气都变了味道,即使知道一部分是天赋影响,可楚舸也分不清楚到底有几分是出自本心,灵魂深处似是有一道禁锢被解开,他越发变得不像自己,此时只能加快脚步,离这个比恶魔更会引诱出灵魂深处欲望的男人远一点。
陆云柯看着落荒而逃的人摸了摸下巴。
怪了,楚舸应该是个老手吧,怎么看起来比自己这个刚上路的新手还纯情,难道这就是魅魔引诱人类的手段吗?
不过,也可能是楚舸的软肋。
既然是软肋,那就更值得探索一番了。
因为陆云柯的恶趣味,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楚舸都有些自顾不暇,陆云柯着实没有什么底限,反倒衬得楚舸这个魔界生物都圣洁单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