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山界,一步你尚且能受得了,背着越风山走一路你能受得了吗?”
楼越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我知。”
勾陈眉头一拧,忽然想到什么,他的声音难听到像哭,“你背多久了?”
楼越又直了直腰,未直面回复勾陈的问题,转而答:“已能背过半个时辰,你放心。”
“如此算来,你海啸伤后醒来就开始背了?你还要不要命!”勾陈惨然,“叫我如何放心……”
“命,要与不要与我何干……”楼越像在说别人的命一样,他走近勾陈一步,定定地瞧进勾陈眼里,“陈武,我命不由我,生不由我,死不由我,至少,活着的时候,我想能由着我自己,想到哪里,就到哪里。”
“陈武,你放心。”楼越一字一顿道。
[正文第三十一章离愁别绪]
第三十一章离别在即
勾陈手攥得死紧,肩膀崩得生疼。
他想抱楼越。
他想说“我不放心。”
他想说“我不走了。”
他一辈子都没有过的担忧惊惶全落在楼越身上。
海啸那次,勾陈对女鲛说“我害怕。”
他真是怕极了楼越,害怕楼越痛苦,害怕楼越难过,害怕楼越吃不好睡不好,害怕楼越有危险。楼越瞧他一眼他就欢喜,楼越脸色一沉他就惊惶。他这个天帝当得对楼越毫无招架之力,楼越真的只用一个眼神就能杀死他。
他不知道这算一种怎样的情绪。
他形容不出,这种情绪从未有过。恨不得用一根绳子拴着楼越,把他的小越死死的护在身边。
他说要走,但他现在这副对楼越要死要活的情状,哪里走得了!
勾陈痛心疾首地想:我没救了!
楼越见陈武僵了半晌,又唤他:“陈武。”
勾陈清醒一些,痛苦抬眸凝视楼越。
沉默,一点即破的意味粘稠地弥漫在两人之间。
少顷,楼越无声地偏开眼,转身,背对勾陈,郑重道:“陈武,你该走了。”
某种情绪,昭然若揭。
勾陈看着楼越一步一步走远,每一步如踩在他心上。
“不能让他走”,勾陈天生勇往直前的果敢和生性的豁达在这一刻灵验,他追两步跟上楼越,想像往日那般大咧咧拍一下楼越的肩膀,到底没能下去手,自我解嘲地笑出两声,执拗跟上。
一路走得很是沉默。
勾陈就像在火上烤,油里煎,一万年没经历过的痛苦全爆发在此刻,这场战比他厮杀过的所有战役都惊险。
他是武帝,他是战场上天生的英雄。不能放弃,不可认输,他把沙场上的劲头生搬硬套到情场上,即便此刻五内俱摧,也坚定不移地守着楼越。
这个冬天,越风山前所未有的宁静。
楼越在秋天里把“巡山”都做完了,入冬后海上无风暴,便要出山,镇海灵不在越风山时,越风山连泉响虫鸣都静了些,出奇的静。
楼越每日上午练镇海剑,下午出山。
楼越在越风山上时,身上绑的越风山山基的压力还能延导到越风山。一旦出山,他便再无退路,不能中途放下,不得片刻喘息。
出了山界的每一步,他比走在刀尖山还痛苦,稍有懈怠差池,便会被摧毁压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