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椿瞪他,她挥起拐敲他一棍子。
“没说你,我在说我自己。”邬常安扭身凑近她,“我现?在就是眼瞎心瞎,看你哪哪儿都好。”
陶椿乐得咧开嘴,呼出好大一口热气,她挽上他的胳膊,难得娇嗔地?晃了晃。
夫妻俩一个拖一个,本就走得比旁人?慢,又一路走一路说,脚程越发?落后,等小两口走上半山腰,其他人?已经散开去巡逻了。
山上的牲畜是分开养的,这里没挖壕沟防野兽,也是借地?形之便,在树木密集处围出栅栏,栅栏内搭有棚舍,天明?把牲畜放出去,日暮再把牲畜关进来。
牛棚外?堆着一堆结冰的番薯渣,陶椿凑近去看,在雪地?上发?现?浅浅的爪印,跟番薯渣混在一起的还有兔子屎,兔子屎还不少,看来夜里有不少兔子来偷食。
邬常安过来看一眼,交代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旁处转一转,还是你跟我一起去?”
“我跟你一起去。”陶椿不打算做一个只会走路会爬山的巡逻人?。
邬常安继续牵着她走,这次他不跟她说闲话了,他瞅着雪地?里的痕迹,教她认爪印,教她辨认兽道?。
陶椿能辨认爪印,但对兽道?是一知半解,只能循着足迹寻找野物行走的方向。因?为她前世在山里是求生,一切只为生存,完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去归纳各种动物的生活习惯。而邬常安的辨认方法是祖辈一代代传下来的,他们巡山的时候在山里一待就是半个月,不可能天天驱赶大型野兽,更多的时候就是走,一日日走下来,他们对山里的野物有所了解,这些认知是靠岁月积攒下来的。
“……这是黄鼠狼的爪印。”邬常安蹲下来跟陶椿说,“你多看几眼,看下次再看见能不能认出来。这爪印有点模糊了,昨儿刮的是西?北风,你看看,西?北边来风,把爪印削平了。”
陶椿恍然,“我们猜错了,雪地?里散落的鸡毛不是巡逻的人?带上来的,是它夜里跟着寻食的野鸡过来捕食。”
邬常安点头,等她看完了,他牵着她继续走。
又走一段路,陶椿发?现?一行新鲜的兔爪印,雪地?上还留有少许番薯渣,她按邬常安教的法子找过去,在一个小山丘周围发?现?大量的兔爪印。
“这儿有个兔子洞。”陶椿说,“看这个爪印,这个爪印还挺深,应该是才停雪的时候兔子跑出来寻食的时候踩的。”
邬常安走到?山丘的背风坡,他拨开松软的雪,一个碗口大的兔子洞露了出来。
“我们明?天多带点柴,把这窝兔子熏出来。”他说。
“邬老三,走了。”其他巡逻的人?折返回来了,说:“都看过了,没有狼爪印。”
邬常安起身?跟陶椿往回走,他奇怪道?:“秋天赶走的那群狼竟然没再过来,莫不是它们去了别的地?方被灭族了?”
“吃了那么大的亏,胆子都要?吓破了,估计不敢再来了。”陈青云说。
“最?好是这样,年年都是那群狼来捣乱,它们要?是不来了,我们陵里就没多大的危险。”有人?说。
“你忘了前些日子夜里下山的狼群了?”另有人?问。
“外?来的狼群不清楚我们陵里的情况,好对付多了。”
“巡逻完了?没野兽过来吧?”给猪羊喂食的人?来了。
“没有,你们安心待山上吧,我们下去了。”邬常安说。
陶椿扭头看过去,上山的有六个人?,她只对一个人?眼熟,其他五个她应该都没见过,看来是他们常在山上活动,不参与陵里的其他事?。
十九个人?聚齐,确定没有少人?,一帮人?又往山下走。
出了山,天光陡然一亮,有太?阳出来,雪地?里的光白得晃眼睛。
陶椿眯眼往远处看,最?显眼的是陵殿,高大的红墙在雪地?里格外?醒目,越过陵殿再往东看,灰褐色的木屋顶上有袅袅炊烟升起。
快晌午了,陵里的人?家开始做午饭了。
巡逻的人?歇过劲,绕路往西?北方向走,西?北方住了两户人?家,就在河滩附近,河滩里的水早结成了冰,又覆上厚厚的雪,清掉一块儿雪,能看见冰下的稻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