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澄低垂着头,“臣初到江都时下榻客舍,后来找到一座无名野山,在猎户家中借住了几月。”
“这倒是和朕知道的不大一样。”慕容恒宇放下刻刀,掸了掸袖子上的木屑,“朕听说你一到江都便投宿蜀王府旧仆家中,倒像是早提前谋划过的一般。你是为了躲避圣旨这才跑到江淮的吧,可朕只是请你进京谋个一官半职,你何故心虚,又何故欺君呢?”
第52章
此言一出,慕容澄当即跪了下去。
皇帝必然是这世上消息最灵通的人,夏国公府派人到蜀地查到的,皇宫里要想知情,易如反掌。
“臣从不曾心虚,但臣,的确犯下了欺君之罪。”他反应很快,“陛下,此事就连我父王母后都尚不知情,若非被陛下洞察,我是要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椁里的。”
慕容恒宇果真来了兴趣,“什么秘密?”
本想将莲衣摘出去,这下是不行了,慕容澄说道:“想必陛下也已经知道那个收留臣的王府旧仆,是个还没有二十岁的小姑娘,她叫莲衣,是扬州江都人士,在王府拿的是活契,因此年满放良。臣最开始不愿意放她,后来怕她留得不情不愿,又还是准她回乡,可是这决定做下没多久臣就反悔了,索性拿心病当遮羞布,跑去江都寻她。”
说到这儿仍旧是句句属实,慕容澄跑去江都本就是为了莲衣,“若有半句虚言,臣定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立不立这毒誓不能左右皇帝是否信他,却可以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头脑简单”“耽于情爱”的傻瓜,随后他意识到,既然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他还不就是个头脑简单耽于情爱的傻瓜?!
皇帝脸上倏地多出几分兴味,这个“因心疾远走他乡”的故事忽然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她是个婢女?”
“是,陛下,她原是夏国公府画押了活契的婢女,后来随明惠郡主去往蜀地,就留在了臣府上,眼下已然放良,因此她并非奴籍,是寻常百姓。”
“你这次进京也将她带回来了?”
慕容澄摇摇头,“她不愿与臣同往。”说起莲衣,慕容澄面上浮现点点自然笑意,“她有自己的志向,臣投宿她家中的这段日子,亲眼看她白手起家,一年间便开起了江都两间小有名气的食肆。”
“女商?”慕容恒宇笑了一笑,“这样有本事的女子,的确是不会愿意屈居人下的,可是亲王世子的妾室倒也不算辱没了她。”
“大豊宗室自然都是高官尊爵身份贵重,只是如果要她就此放弃来之不易的事业,臣也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