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记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下,又问:“他哪来的钱?”
李梅也在一旁的凳子坐了,说:“我没问。”
顾书记又问:“他家里很有钱?”
李梅说:“他家是下十里村的,普通农民家庭,家里有四亩坡地,父母还有一个姐姐都被鬼子杀了。”
“哦!”顾书记沉吟片刻。下十里村被鬼子灭了村,地委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报告,他当然知道。苏阳是农民的儿子,和鬼子有杀父之仇,灭家之恨,在目前对敌斗争的形式下,可信任度是拉满的,钱的来路问题就不那么重要了。他又问:“他参加革命多久了?”
“八天。”李梅又补充说:“就哪天曹书记宣布他正式参加革命,就八天。”
“他是怎么参加革命的?”
李梅把她们认识到去根据地的情况详细的叙述了一遍,说:“苏阳绝对可靠,再说这次对我们审查,把我们祖宗八代都扒拉了一遍,您就放心好了。”
“能放心吗?”顾书记又说:“在政治上没问题,不等于其它也没问题。你看看你们,就有两千大洋就嘚瑟,就敢吃炒鸡蛋,半月二十不就垮了?!你是县委书记,也不约束。我说刘司令员不靠谱,曹书记咋也不靠谱。这让我咋宣布你们的任命。”
李梅没持过家,对钱和过日子没心思,又对苏阳完全转变了看法。苏阳安排买鸡蛋,她只是提了个醒,并没深究,顾书记这样说,她才有点心慌,忙解释说:“苏阳敢这么做就一定心里有数。他也说了,这周边这么多敌人,养活我们县大队绰绰有余。”
“这倒有点气魄。”顾书记回头又说,“光说没练,咋知道行不行?”
李梅极力维护苏阳,又说:“阳城鬼子司令官酒井村树就是他杀的。”
顾书记说:“这个我听说了,可毕竟没有确凿证据。如果真是他杀的,他的钱就有解释了,而且还把钱用在革命事业上,这一点我佩服他。”
李梅想了一下,又说:“顾书记,有个情况我还没来得及给你报告。”
顾书记说:“什么事?”
李梅说:“这次阳城县委出事,苏阳根据一个字的写法判断,阳城大车店老板是军统的,军统把消息报告给了鬼子,造成阳城县委的这次灾难。这次回来,韩部长让我别和县委的同志接触,怀疑县委组织内有军统特务。我可巧就在西关大街邮局门口遇到县委的霍志奇,我想装作不认识躲开他。他却堵住我。我觉得不对,想掏枪,结果晚了,他和另外两个特务把我抓了。”
“什么?”顾书记吃惊的看着李梅,让敌特抓了又回来的,组织上是要严格审查的,李梅真要有这个问题,这县委书记还能当么?今天他肯定不能宣布。他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李梅倒轻松的说:“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顾书记异样的又问:“那你怎么脱身的?”
“也怨我。”李梅有点焦躁的踱了几步又说:“出门的时候苏阳要跟着,我心情不好,还给他发脾气,不让他跟着。后来他还是跟来了,我被抓的时候他看到了。”
顾书记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被押到一个地下密室,过了不到十分钟,他就把军统的人杀了,还有一个绑在地下室了。”李梅说苏阳杀人好像很随意似的,“领我出来时,他指着一具尸体说,这个就是打入县委的特务,问我认不认识。当时天黑,我蹲下身一看,就是霍志奇。”
顾书记又问:“军统有多少人?”
李梅说:“不清楚,我没一个一个数,当时就急着离开现场了。苏阳把我送回家,又返回去和他们算账,又杀了一次,谁知道他杀了多少。这只能问他。”
顾书记没再追问,消化着李梅说的这件事,都太年轻,可以想象女孩子闹脾气,把气往苏阳身上撒,苏阳却没受影响,还是跟着她,化解了她的危机,把特务全杀了。遇事头脑冷静,处事狠辣,这小子的确有些本事,难怪首长亲自任命他。
李梅又说:“刚才我们来这里,就在对面山上被一个排的皇协军给围了。”
“什么?”顾书记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听到李梅的话,更吃惊地说:“你、你们怎么脱身的?”
李梅说:“我们没敢走镇子,听一个大爷的话,就翻对面的山梁,刚要过山梁,就迎面与皇协军相遇了。皇协军排长要搜我们行李,苏阳就把他给杀了,糊弄说皇协军排长得心脏病了,皇协军就信了,抢了我们的黄包车,急急慌慌到镇子去看郎中了。可能郎中查到是被人杀了,皇协军又追过来了。我们已经到庄子了,皇协军没敢攻打。你们来时,他们刚走不到一个小时。”
顾书记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踱着步,说:“你说的可真有点邪乎。”
李梅生怕顾书记不宣布任命,她们就没法工作,立刻争辩说:“这是真真的刚刚发生的事,有什么邪乎的?”
顾书记停住脚步,说:“我问你,他当着你和所有皇协军的面,杀了皇协军排长?”
李梅直接回答说:“对啊。”
顾书记又说:“然后他说皇协军排长得了心脏病,皇协军就信了,就抢了你们的黄包车,走了。”
“对啊。”李梅回答的肯定,又忽然意识到顾书记怀疑什么,忙说:“我知道你怀疑我和皇协军都没看见苏阳怎么杀的人。的确,要都看到苏阳怎么杀的人,这戏就演不成了,我们今天能不能到这还是未知数。我们县委出事那天,特务抓住我,他和他妹妹来救我,当我的面杀了四个特务,我就没看见他怎么杀的,只看见另一个特务吓的跪在他面前直磕头。”
顾书记不言语了。杀人于无形的高手只听说过。曹书记通知地委来阳城宣布李梅和苏阳的任命,他就疑虑重重,不知道苏阳是何方神圣,来一看,竟是个毛孩子,让他大跌眼镜。可照李梅说的,这小子的确有点本事。李梅几次遇险都是他救的,在阳城敌情复杂,没这么个人还真不行。起初,他很看好蒋立涛,可后来县大队起不来,蒋立涛还牺牲了。他抓不住苏阳什么把柄,曹书记的任命肯定的执行。至于吃鸡蛋的事可大可小不说,关键是钱是苏阳私人的,给部队上改善伙食,还是应该表扬的。李梅的事是当场发生的事,苏阳当场就救出来了,又是主动汇报的,也不存在问题,便说:“罢了罢了,按省首长的要求做。”
这时,院子里闹哄哄的在吃饭,柳世斌和赵志刚端着烙饼,煮白菜,炒鸡蛋进来了。
顾书记说:“苏阳呢?让进来,我们边吃饭边开会。”
李梅把苏阳喊了进来。
苏阳碗里是玉米粥,里面掺了地瓜,平时也这么吃,只是今天稠了,每人还有一勺炒鸡蛋。
顾书记说:“咋还吃的不一样?”
柳世斌放下饭要出去,转身说:“就买了几斤白面,太少,没法子大家都吃。”
顾书记挥手说:“把烙饼端下去,每人扯一块吃,给我一碗玉米粥。”
柳世斌无法,只好把烙饼留下一张,其它端出去分给战士们,又盛了一碗玉米糊糊端进来。
大家吃着饭,顾书记说:“我宣布省委的任命,李梅同志担任中共阳城县委书记,同时省军区要求由苏阳同志暂时负责阳城县大队的主要工作,职务还是警卫员,干的好,以后再调整,干不好那就当个警卫员吧。特别强调,县组织要依托县大队组建。”
大家都放下饭碗拍手。
苏阳早感觉到了顾书记的不信任,再听这任命的口气,自然心里不舒服,故意找茬说:“顾书记,刘司令员可说了,县大队没装备就问你要。县大队吃饭问题我解决。枪不行,又没子弹,没衣服没鞋子穿,你得给解决。”
顾书记扒拉着碗里的饭,装着没听清楚,反问说:“你们带来两千个大洋?那得给我点经费。”
大家都被逗笑了。这明显是耍赖,可大家只是一笑而过,并不产生歧义,因为都知道共产党穷,顾书记不可能给装备。
顾书记却认真的说:“把装大洋的家什拿过来。”
李梅没好意思让苏阳去提箱子,让赵志刚去提了箱子放到桌上打开。大家都围过来看。顾书记第一眼没看大洋,而是盯上电台箱子,瞪大眼睛说:“乖乖,这是电台吧。”
“是。”李梅应了一声。
“孙大奎!”顾书记朝外面喊了一声,又说:“真是瞌睡来个枕头,几个月了,愁得我搞不到电台,这就有了,不虚此行啊!”
“到!”警卫员孙大奎跑了进来。
顾书记指着电台箱子说:“把这个铁家伙背走。”
孙大奎伸手就把电台箱子提了起来。
苏阳着急的说:“顾书记,咱不带这样的,这不明抢吗。”
顾书记一瞪眼,说:“什么抢不抢的,一切缴获要归公,以后多向李梅学习。”
苏阳是真不想给,又争辩说:“我们县里用也是公啊!”
顾书记说:“你们用?你们有啥用,你给谁发报?谁给你发报?”
苏阳说:“你不愿意跟我们发报,我们跟刘司令员发报。”
顾书记嘲讽说:“你拉倒吧,还给刘司令员发报,你得罪刘司令员了,他说了他不管你,还不让我管你们。你还发报,你找挨骂。”
其实刘司令员说不许管,原话是你有能力就帮他们一把,没能力就站一边看着,别瞎管乱管。抗日队伍是在不断发展壮大,但武装斗争还很弱,几个主力团是拉起来了,但战斗力不强,各地方武装就更差。刘司令员对此不满意,抓住有能力的人就派到一个地方,以拉队伍为主,基层组织能力有限,许多人又不善于武装斗争,所以,他生怕基层组织乱管,把善于武装斗争的人夭折了。
苏阳故意说:“我们没处用,我就把它砸了。”
顾书记立刻瞪眼,说:“你小子要翻天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敢给我砸了?!你知道我们全军区才有几部电台?主力团都没有。”
李梅忙笑着打圆场说:“我们是没多大用处,就给地委用吧。”
顾书记立刻借坡下驴说:“还是李梅有大局观,以后你们都多向李梅学习。”
“咯咯咯!”李梅笑着说,“顾书记想要就拿走,别给我戴高帽子。”
“这可不是戴高帽子。他们就都应该向你学习。特别是苏阳,小小年纪,跟着李梅多学着点。”顾书记训了几句,才看到大洋,说:“经费我就拿二百吧。咱们都穷都不容易。”
李梅大方的说:“您拿一千吧,我知道地委的同志都不容易。”
苏阳知道李梅就这性格。就如对他们兄妹,两个叫花子一样的孩子,她不但不嫌弃,反而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他们吃,还省一口多给他吃,这样善良的情感和宽厚的胸怀,令他臣服。虽然给电台苏阳不乐意,但李梅开口了,肯定不会驳李梅的面子。对李梅他也有所防范,自己的底绝不给李梅透露,就这次来带的经费,李梅只知道这两千大洋。
顾书记呵呵的笑着,贪婪的真拿了一千大洋,说了声谢谢,留他住一晚,他不肯,连夜走了。
送走顾书记回到驻地,李梅招呼着开会。她是县委书记,很快进入角色,特别是她是一个充满理想和抱负的女子,对工作总有时不我待的紧迫心理。苏阳在她面前,始终是一个弟弟的角色,一般不会违逆她,除非发生了危机,至于谁主持工作,他根本不考虑。至于柳世斌和赵志刚,当然要听县委书记的,尽管李梅比他们都小,可毕竟是上级任命的,他们会无条件的执行。
可四个人刚坐下,开场白还没说,柳世斌沉着个脸不满的说:“你们两个可真能折腾,警卫员同志让买粮食鸡蛋,光鸡蛋买了一千多个,李书记又送人情,顾书记拿二百就拿二百,你又给一千,好像自己是个富翁似的。可就两千个大洋,一天不到,剩几百了。本还想着你们来能改善我们的生活状态,就这样能折腾几天,以后的日子还咋过。”他就是为县大队在柳寨子庄站住脚,辞了职业回乡来的。本来他家在柳寨子庄不是富户,也是日子过的还可以的,有吃有穿手里还有闲钱。县大队来后,他的收入没了,还得给县大队贴粮贴钱。现在他都快破产了,可还说不出口。所以他把钱看得格外重,格外紧,李梅和苏阳这样挥霍,他的心都在滴血。
苏阳听他这样说,忙从背囊里又拿出两万法币,放桌上。
“警卫员同志!”柳世斌惊得站了起来,那眼神亮的就像夜晚的两颗星星,拿起两捆法币,翻来覆去看着,又一张一张的掰着,说:“哈哈,两万,这么多!”接着又对苏阳翘起大拇指说:“原来还有后手,佩服佩服啊!”柳世斌这时才真正感觉到苏阳不但脑子没问题,而且做事心里有数,那两千大洋怕就是他的障眼法,现在又拿出两万法币,包里肯定还有。他满心的愁云哗的散开了。
苏阳却很平静的说:“暂时我手里还有点钱,以后我会想办法搞军费的,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周边这么多强敌,养活我们县大队不成问题。”
李梅故意嗔怪的说:“你还有钱为什么不给我说?”
苏阳笑而不语。
赵志刚也看出其中的道道,心直口快的说:“他是怕你都给了顾书记。”
柳世斌在桌子下踢了赵志刚一脚。赵志刚才意识到不该说破,脸腾的通红。
“我们要理解上级组织的困难,能多出点力就多出点力。”李梅意味深长的说。她受蒋立涛影响,知道派往一地的主要首长有多艰难,为应对各方面问题,常是连饭都吃不上。她多给顾书记钱,在她内心丝毫不觉得有错,同志们有怨言,她也不觉得愧疚,反而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她又对钱没概念,看到眼前这么多钱,只是惊讶了一下,苏阳不愿透露有多少钱,她也不怪,要是公家的钱,那就要明明白白,私人的钱,那她也不想多问,看着柳世斌把钱收了,说:“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研究一下眼下的工作怎么开展。老柳以前是管县大队后勤的,以后还管后勤。需要强调一点:以后钱和帐要分开管,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把每一分钱都用在该用的地方,特别是以后县大队发展壮大了,这很重要。赵大队长仍然管县大队的日常警戒,训练,活动,有军事行动要和苏阳商量,经苏阳同意。苏阳负责县大队的发展壮大。根据省军区首长的要求,我们来的目的是尽快拉起一支抗日武装,这是我们的核心任务,也是苏阳的主要工作,现在苏阳先说说。”
苏阳也没犹豫,说:“刚才李书记安排老柳管后勤,我觉得老柳光管后勤还不够,还要把情报工作管起来。县城,两边的镇子都得有我们的情报人员,将来队伍壮大了,周边有日本人的地方和省城都必须建立情报站。”
柳世斌皱着眉说:“警卫员同志这提前布局的想法我赞成。可我本是个教书的,搞情报没经验,没头绪,怕干不来。”
“那你说我们几个谁有经验?”李梅严肃的说,也不等柳世斌回答,又说:“该干的工作就得干,还没干就认怂不行!”
“是!”柳世斌被训的有点不自在,但还是应了下来。也的确,这里就他岁数大,也就他还显得老道点。需要干的工作,安排他干,他也不好再推脱,否则,就不能算个党员了。
从李梅的性格态度,不考虑自己能不能干,只要组织让干,那就去干,不能还没干就畏头畏尾。所以,她没给留面子,直接怼了回去。
苏阳又说:“刚才老柳埋怨买粮和鸡蛋多了,我觉得不多,而且还要多买,一是解决眼前吃饭问题,二是我们这个地方敌人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如果敌人把我们围几个月怎么办?所以我们必须囤积两个月以上的粮食,而且不光是我们,庄里的乡亲也得考虑。”
赵志刚没理解苏阳的话,同时对苏阳的身份不够尊重,一个警卫员,又主持县大队主要工作,真有点尴尬,也不好把握,所以,他说话就以自己的想法,直截了当的说:“敌人来围是有可能,说围两个月不可能。”
苏阳有自己的想法,立刻回怼说:“现在不可能,因为我们对他们不构成威胁,等我们壮大了,把他们打疼了,就不是可不可能,而是一定会的。”
赵志刚觉得苏阳这是空想,说大话,一口一个部队壮大,把敌人打疼了,哪那么容易。只是军区首长对苏阳看重,为此地委顾书记都亲自来一趟,他不好反驳苏阳的面子。另外,苏阳不但有钱,还有电台,的确惊艳亮眼,他得宽容。所以,他再没反驳苏阳。他来自军区一团,原来是排长,作战英勇,立有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阳城县大队成立时,被派来当了大队长。冲锋陷阵他是一把好手,对苏阳这样想得远,想的超前,提前布局谋划,他不理解,觉得不现实。
苏阳又说:“看看我们的战士穿的破破烂烂的,下一步尽快解决战士们的穿衣穿鞋和被褥问题。我们怎样才能拉起一支部队,吃得好,穿戴整齐很重要。等明天,庄里就有青年羡慕我们,想加入我们了。”
柳世斌顿悟的说:“警卫员同志就是高明,刚来就布局,谋划。现在庄里有好多人家吃不上饭,这真是一个吸引人加入我们队伍的好办法。”
李梅痴痴的看着苏阳,不满的说:“别打岔,让苏阳说下去。”
苏阳说:“吃得好,穿戴整齐只是最基本的,根本的还在我们要打几个漂亮的胜仗,那样十里八乡的有志青年都会投奔我们。”
“哈哈哈哈!”赵志刚终于忍不住笑着说:“警卫员同志才说到点子上了,能打几个漂亮的胜仗,我们的问题就都能解决。问题是咋样才能打几个漂亮的胜仗?”
李梅感觉到了赵志刚对苏阳的不屑,接话说:“那大队长以为咋样才能打几个漂亮的胜仗?”
赵志刚说:“想是想,可就目前我们的情况不敢想。”
李梅不客气的说:“想都不敢想,当然做不到了。还是苏阳说。”
赵志刚又被李梅呛的满脸通红,可李梅是县委书记,他只好沉默不语。
苏阳当然明白这是因为什么,也没在意,继续说:“刚才我说的是以后,眼下我们先整训好县大队现有的兵力,特别是要把这些最困难时期追随我们的战士,当做将来的营长,连长,排长培训。还有炮兵问题,将来我们一定要有炮,这些战士必须个个都会打炮。另外,我想组建一支精悍的小部队,目前就要二十人左右,我已和彭亮聊了,明天起,我和他就在庄里选拔和训练他们。我就说这么多,不对的地方大家再议。”
李梅笑吟吟的说:“苏阳说的很好,有部队壮大以后的考虑,也有眼下急需办的事,我再捋一捋。第一,情报问题,虽然我们都没经验,但必须做,就要尝试去做,我以为主要是要有人,可又不是派几个战士就行,一是争取有能力的人,二是培训情报侦察能力的人,这要逐步落实。第二个是储备粮食和解决穿衣穿鞋问题,首先是买回来,再发动群众做出来。”
苏阳插话说:“老柳,出去买东西不能需要时派几个战士去,就比如买粮食,是要建立比较可靠的点或商行,如何买,如何运,需要多少车,多少人,要对这一行熟悉的人去办,有机会就办。”
柳世斌说:“我明白了,我想办法招人。”
李梅又说:“招人要秘密的,要接受县委被军统特务钻空子的教训。你选好人,知根知底的,就用,吃不准的就交给苏阳去考察。”
柳世斌说:“好。”
李梅又对赵志刚说:“训练主要是两点,一是训练储备干部,就像军区对我们的培训一样。二是全员都会操作我们常用的迫击炮。大队长有什么考虑。”
赵志刚说:“我只是个排长,哪能训练出来营长、连长。”
李梅气笑了,说:“你又不是老龟千年不变。大家都在成长,你还想缩回去。”
大家都笑了。赵志刚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可李梅是县委书记,他不敢回怼反驳。
李梅本就为人强势,又是一个外行首长,这些事她又干不了,要迫使其他人去干,其他人不干或说干不了,她自然生气,说话不饶人。谁会干?谁能干的了?她和苏阳会干能干么?说穿了,她们除见过警卫人员外,都没见过作战部队。现在却要强势的拉一支作战部队起来,都像赵志刚这样,不就完犊子了。她的理念就是让你干,你就痛快的去干,中间不会的或有什么问题大家再商量解决。还没干就说不会干,干不了,往后缩脖子,李梅自然不容。
苏阳问:“你们平时都训练什么?”
赵志刚说:“队列、射击、刺杀、擒拿、投弹、进攻撤退战术动作、越野、越障就这些。”
苏阳说:“你说的这些是一个战士基本的战术能力。举个例子,你现在是个连长,连里没吃的,弹药不足,没人给你们补给,你首先想什么?就如我们现在的处境,地委会给我们补给吗?顾书记一分钱没带来,还薅走我们一千大洋。现在不考虑我带来的钱。我们首先应该考虑吃饭和装备问题,村里乡亲穷的叮当响,养活不起我们,我们怎么办?”
赵志刚不言语,显然,他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他解决不了。
李梅和柳世斌都不言语。对李梅来说,这个问题她真解决不了。对柳世斌来说,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已是他最大的心病,解决不了。
苏阳又说:“我们是部队,是当兵的,不会像老百姓一样,柱个棍子,拿个破碗去讨饭去。那怎么办,一个字,抢!”苏阳顿了顿,又说:“定了要去抢,接着要定抢谁的问题。我们肯定不会抢老百姓,能去抢的只有敌人。这在作战上就是发现敌情。我们周围敌人多了,去抢谁呐?这在作战上就是侦察敌情。比如说我们侦察到张店子炮楼新得了一批给养,要去抢回来,那我们又面对什么呢?就是抢的方法,打的方法或说作战计划。有了作战计划,就要组织兵力,布置行动,指挥行动,最后把东西抢回来。这应该就是一个连长基本的战术能力。当然,这里面还有许多该学习的问题,我们慢慢完善,目前就以这一序列战术动作培训我们的战士。”
苏阳说的这些,赵志刚可以做,但要他系统的讲出来,再展开了,详细的给战士们讲,打死他也做不到,刚才说了培训不了,李梅劈头就训,所以,他沉默不语了。部队干部的提拔都是需要时就用,那还培训,能到延安抗大学习的有几人。这时,他才感到苏阳带来的压力,苏阳绝不仅仅是个警卫员,首长看重,有钱这么简单,对作战连队连长所具备的战术能力这么清楚,顺口就讲出来,说明比连长还厉害,刚才他还轻视苏阳,现在不敢了,心里升起强烈的渴望:学习。
李梅也看出赵志刚的不足,强求不得,她也受过培训,但更多的是地下工作的那一套,伪装、隐藏、情报传递等等。她说:“这样吧,上午赵大队长培训战士的战术,下午苏阳有时间就培训连长的战术,没时间就由我教文化知识。再就是迫击炮的操作培训。”
赵志刚说:“有两个班长培训过,但没有开过炮。”
李梅说:“那就找木匠,做两门假炮,由他们培训。我们就这条件,先这样做,以后想办法送出去或请兄弟部队的来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