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看透我的伪装或是其他,拜入这老者门下二年多来。他从不为我的眼泪动容半分,总是这样淡淡缓缓。
某时似是有情,某时又似是无情。不过鄙视或无视我总是常青不灭,偶尔还会冷怒地折下一柳条满院子追赶着狠狠抽打我。
可我也不全是对他虚假,那年见他一人暴风雪中倒在山头。想也没想地就背他回了山寨,并日夜茶水伺候直至他身体好转。
听闻他一个人无儿无女地孤寡游荡后,顿时又心生酸涩。见他实在不喜欢山贼们的做派硬是要走时,又这般那般出钱出力地让他在这洛阳城中住了下来。
虽然我的确是不良地挟恩强入了他门下,但自问也是真将他当成师傅一样地在尊敬孝敬着。可这二年多来他总是不怎么待见我,总是想着将我丢下就此云游四海去,哎……
正当我深深陷入这般感慨之际,忽听老者又是一言缓缓道落:“莫儿,为师当日念你年幼看不清世情走上歧途,方留在这城中想待你长大些嫁一好夫婿后再离开的。可惜你如今已年芳十七,却仍然未见长多少心智。”
“且还是这般不懂照料自己,还是这般任地疯头疯脑胡作非为。若哪一日为师真的离去了,无人约束于你,你还不知道会跟着你那山贼头目会变成何等模样……”
听着老者言后的叹息越来越深,我的心头也起了一丝微热,立即爬起身来走到他身后连连给他捶肩又捏背。
“呐呐,就知道师傅是心疼徒儿的。所以有一良方不必另师傅您老人家整日担忧,带着徒儿一起去云游四海不就可以了。即可以约束了徒儿,又可有一人侍奉在旁。师傅,这法子如何?”
“为师喜清净,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带着你游走只会毁了你的大好年华。你且在这里住下先,等明日为师得空便去媒婆哪里替你物色一门合适的夫婿。嫁人安家再生了娃,也许你这子就可以定下来了。”
这番言语结束,老者便不再往下再说什么,就着油灯继续看着那本我从来都没看懂过的卷。就此,我们也算是沉默了下来。不过我的手依然捏在老者肩头,他也并未出声让我拿开。
待黄蓉用完饭后,他这才再次出声言道:“厨房里刚才已煮够了热水,你且带着这娃娃洗澡休息吧。从明日开始,你必须是干干静静地站在为师面前。为师会替你做上一幅画送去媒婆哪里,明白吗?”
这言落罢,老者终于扭转视线撇了我一眼,但神色里却满带着不容反抗的气势与警告的厉色。见此,我吓得将喉头的想要说的话全部都吞咽了下去。
“哦,知道了。”疲软无奈地应下了这一声,我放开了捏在他肩头的手,牵起黄蓉的手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提桶舀了满满一桶水提到我平日里来习武所住的房间,一踏进房中便是满是熟悉的味道袭面而来。这是一间很宽敞的主卧房,但老者偏偏不住却一直是为我收拾着。
房中央有一漂亮的桃木屏风,屏风后是一个沐浴大桶。浴桶的最里面是一张双人大床,床榻边有一张方桌子木椅。再下来的两边是两个高大的桃木柜子和一个梳妆台,梳妆台的里面放着一些女儿家的衣物饰品与香粉香料什么的。
这所房子本是山贼头目为他儿子娶媳妇准备的新房,然而现在却成了我闲时下山习武的住处。以前我宿在这里的时候也很多,但是在这个年代不论我宿在哪里,也都毫无归依的感觉。
叹息一声地敛去这般思绪,一来二去地将浴桶装了一半水,我走到那梳妆台前将抽屉拉开。只见里面摆了各种沐浴用的香料,虽算不得什么华贵之物,却也还算老者对我的细心之处了。
倒些香料入水里,我拉过一边沉默的黄蓉欲替她脱掉一身脏兮兮的衣物。但她却反手一拨挥开了我的手,极平静道:“我不惯人替我宽衣。”
嘁,德,我还落得轻松呢。这番叹罢,我也解起自己的衣物来。妥当之后扬眸一眼,却见黄蓉早已身在浴桶里面。
于是我也双手环,快速地奔去跃进了木桶里面。然而一见我跃了进去,黄蓉当即捂扬声娇喝一句:“你干什么?”
她这声喝落,我顿时也傻了眼,万分不解地回她一句:“沐浴啊。”
岂料我这句语毕,她却眸色大显焦急地扬臂推我,还连声喝道:“你出去,快些出去!”
言罢,她神色大显不安地站起身来。也许是忽觉不妥,便立即双手环地将身体掩入水下,但还是喊着让我快些出去的话。
这,这,这娃娃这是怕羞了吧。醒悟过来我失笑一声,抬手捂尽了她唇间娇喝,接着便对她打了个禁言的‘嘘’声。
在我的眼神示意下,她果真迅速冷静了下来。随后我放开了捂在她唇上的手,朝她小声地叹道:“我与你同生为女子,同沐浴又何惧之有。”
然而,她却有些底气薄弱地急道:“我至三岁记事起便是独自打理自己了,从未与任何女子这般亲近过,所以我只是不惯……”听此一句,我心中忽地泛起酸涩,扬臂将她揽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