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从来不是柔软的,可是因为心里多住了一个女人,不知何时,已经学会了柔软,就算是不为大人,为了孩子,或许,他也该伸一把手。
不过,既定的事儿,是不会改变的,可要是助洛王能避开此劫,还是可以的,只不过,这里面的代价,也要看洛王是不是识时务的。
而且,夏侯靳在心里衡量过,这个时候,洛王站出来,无形当中也在帮着恪王。
“你想求什么?”
单刀直入,夏侯靳的目光和他的声音一样的冷,明明是叔侄,可听着比陌生人还不如。
洛王也不挑,反正这样的夏侯靳他也习惯了,只要能给他机会就行了。
“靳王叔,我只求家小平安。”
洛王知道有些事儿若是太过苛求,怕是最后连最基本的都保不住了,所以,他不敢把自己的奢望开出来,只能挑着最基本的求一求,如果能保证这一点,那么,他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不怕,反正洛王府还有后人,洛王这一枝也不会散。
而且,没了他的洛王府,就是孤儿寡妇,成了真正的弱者,无论是谁登帝位,都不会对孤儿寡妇下手,传出去,怕是帝名受损。
夏侯靳到是扯了扯嘴角,挑起的眉梢带了几分诱导之意,“你就不想替自己求一求?”
“我?”夏侯洛似乎没想到夏侯靳能主动提出来,嘴角泛着苦笑,“王叔,能保家小平安,便是万幸之事儿,至于我,不敢苛求太多。”
不是不求,是不敢。
夏侯靳发现,这个侄子身后该有个高人的吧?
虽然不是太高明,可至少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儿,能点醒他,不让他糊涂,而且还能提醒他。
夏侯靳没兴趣去打听夏侯洛身后的人是谁,所以,这会儿,他循循善诱着,“如果我说,有一条路,可以让你无虞呢?”
夏侯洛的眼前一亮,不是那种惊喜下的明亮,而是那种可以见到一线希望,还有求生机会的微茫,却不敢把期望寄予的太高,声音带着颤意,“王叔请说?”
那眼里的谨慎与恭敬,几乎是同时传达到了夏侯靳的眼里。
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一双利眼看人,只怕也不会在众军中培养出那么多亲信。
夏侯靳从来不是自大之人,也不会盲目的去相信谁,就像现在,夏侯洛就算是投诚,这里面有多少的逼不得已,他是心里清楚的,不过一个人能记挂着家里的人,不会不择手段,不顾一切,便也算是他的弱点。
同样,这样的人,至少还有良心在。
夏侯靳想着,要是夏侯洛只顾着自己,不去管妻儿,那他是不会帮他忙的,任他自生自灭就是了。
可是他求的是妻儿的平安,还是值得一帮的。
“恪儿这两天身子不适,你这个当兄长的,也不只顾着送东西,该去看看,就去看看。”
“六弟?”
夏侯洛想说,他跟恪王一向不亲切,再加上岁数相差不小,他出宫立府,恪王还在德妃娘娘的宫里喝奶呢,遇刺送东西,那是情理之中,可是这突然间上门,是不是有点太亲近了。
夏侯靳没有再多说,有些话,现在也不是点明的时候,不过这样的提点,夏侯洛要是个脑袋还能多转几个弯的,想必,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夏侯靳招手让曹柱进来,曹柱扶着夏侯洛出了小院,还在之前进来的那处院墙那儿,原来在那听墙外动静的小厮,正叨着一根草棍望天,听到脚步声,便知道自己的任务来了,接了人,二话不说,一个纵跃就飞了出去。
夏侯洛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洛王府,连他的贴身小厮都惊了一下,不过又很快的掩下了,小心的沏了茶,没敢多问一句,就退了下去。
夏侯洛一个人在书房里平定着思绪,一个人把刚刚见了夏侯靳的事儿,从前儿到后相想了一遍。
又生怕自己哪一句话理解的错误,连茶也没碰,起身就往后院走。
罗氏没听二门有报王爷回府的消息,这会儿看到夏侯洛出现在内院,还有些诧异。
孩子们刚刚还在她的屋子里请安来着,这会儿都被她打发下去了,一门心思的等着夏侯洛的消息。
这会儿尽量镇定着自己的情绪,接了丫头递上来的茶,给了自己心腹丫头一个眼色,屋里的大小丫头便鱼贯而出了。
待到帘子恢复了静止,罗氏才把茶碗递到了洛王的手里,没急着开口,以她对洛王的了解,怕是这会儿,王爷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呢。
等到茶水的温度在手里慢慢的褪去的时候,已经有一小会儿了。
罗氏就那般站在洛王的身边,在他抬臂就能碰到的地方,静静的等着。
屋子里没人说话,可是夫妻间的气氛却让人感到紧张。
连外头来往走动的丫头,都尽量把脚步放轻,不敢去打扰上房说话的主子。
又过了一会儿,罗氏刚想接过夏侯洛的茶碗,重新换一杯,就听到他低语着,“靳王叔让我去看看六弟。”
罗氏的动作一僵,就那般顿在那儿。
恪王。
她想过靳王会推,可至少是一线希望,所以,洛王是必须去的。
可是恪王——
靳王叔不会随便说这样的话,因为夏侯洛正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着这期间他是如何见到靳王的。
这般的小心谨慎,可见靳王府外怕是也有别人的眼睛。
这个别人,罗氏心里几乎已经把他定位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九王之尊身上。
她是个内宅妇人,又是皇帝的儿媳妇,自来不该这般非议天子,可是这个天子对她们来说,陌生的就像是路人,所以,她看的也清楚,没有半分亲情的阻碍,也没有半分亲情的渴盼,只是清醒的站在一个路人的角度去看清她们面临的处境,在这种处境中,求存。
罗氏咬了咬唇,心里一番猜测,最后咬了咬牙,贴着洛王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
洛王那一刻,与罗氏的眼神对到了一起,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肯定。
“你也跟我想到了一处。”
洛王的声音有些叹,却没有疑,仿似,这样其实也挺好,而且没什么意外的,外面传的那些名声再如何,皇家有儿孙,都知道那些都算不得作数的。
罗氏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王爷,比起其他几位,到底是恪王,更仁厚一些。”
微顿了一下,罗氏又道:“更何况,宫里的德妃娘娘,母亲不是说过,她的日子也就在德妃娘娘掌六宫之事后,才不会那么艰难。”
罗氏想着,虽然德妃娘娘不能手眼通天,可至少,宫里的大多数嫔妃,还是能消停的过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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