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瞧着没什么作为,可是会咬人的蚊子不叫,谁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叮你一品。
老四跟老二走的近,眼睛里满是花花肠子,听说,在外头惹事儿的功夫一次比一次强,而且手下更养了一群好吃懒做的郐子手,还跟朝臣颇有牵。
“十七,你说,这皇位有什么好?”
天景帝一番感慨过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夏侯靳差点没被天景帝的话噎着,他比谁都想问,这皇位有什么好?
且不说天景帝,就只说先皇,明明心里疼着他,怜着他,顾着他,可是偏偏又不敢把这份疼,这份怜,这份顾,毫无保留的表达出来。
他不期盼先帝在世的话,会把这个皇帝的宝座留给他,可是至少,他想让先帝看到他的成长,看到他也可以在众皇兄中表现出色,得到一两句的夸奖,哪怕只是用眼神鼓励也好?
可是这些都没有,在他湮没在这宫里生活艰难的时候,他是怨的,也是恨的,就算是那个时候见了先帝,他也没有好脸色的。
有个想法,一直在他心里滋生着,若不是后来知道了许多事儿,或许,这个想法就会被他无限的放大,从而为了实现这个想法,而努力的去颠覆着。
可是现在,作为先帝的儿子,天景帝在继承了皇位若干年后,竟然会问他这样的问题,岂不是太过好笑?
“回皇上——”
“皇兄。”天景帝一摆手,态度强势的不容反驳,那意思,就像是在说,这会儿不是君臣之间,而是家事儿,家里的兄弟,手足,在探讨着生活的真谛。
夏侯靳随波逐流,在坐到身后太监新搬来的椅子上时,心里忖度了一番,才开口道:“皇兄为君,自是懂得这为君的不易,只是作为皇兄的儿子,皇子们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证明自己在皇兄眼里的地位,所以,有些时候,他们争的,不过是皇兄多看一眼的机会罢了。”
不提皇位,既然天景帝跟他摆了亲情,那他就从亲情上着手,提亲情,天景帝不会多心,不然,以天景帝的性子,没准哪句话,回头就会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这些年得来的信息,让夏侯靳已经不会再相信这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了,在他心里,他们,其实就是君臣,不过是侥幸都流着一个男人的骨血罢了。
“呵呵,十七这句话,到是新鲜啊。”
夏侯靳摇了摇头,目光有些幽远的感慨着,“也算不得新鲜了,都是打小过来的,皇兄年幼的时候,就不会想得到父皇的关注吗?”
“呃?”天景帝一愣,不过很快就回了神,对这句话,到是真真认可了。
在他们还是少年懵懂,甚至是呀呀学语的时候,他们的母妃教会他们最早的,便是如何争取皇上的关注。
那个时候,那么小的孩子,哪有什么当不当皇帝的心。
宫妃们拿孩子做筹码,要的,不过是皇上多来几趟,多留宿几晚,以显示自己在宫里的地位如何,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更有分量,不至于让那些份位高的妃子欺负了去,可也得防着那些份位高跟份位低的妃子们算计。
至于他们这些皇子,公主,那个时候,求的,不过是能多见父皇几面,让自己所学,所会的东西,都可以第一时间,去跟父皇表达,得到一两句赞赏,就比得到整个天下都高兴。
那个时候,他们脑子里是简单的父与子,兄与弟。
没有你争我夺,你死我活的纷争,只是大家享受着绕父膝下的快乐。
可是随着父皇的年迈,随着皇位的纷争,那些兄啊,弟啊,曾经的欢乐啊,都变的一去不复返了。
天景帝的目光也透过那雕花的窗棂,望向了外面,似乎,看到院子里那些参天的古树绿叶下,还有曾经几兄弟一块淘气干坏事儿的样子。
仿似,那一片欢乐的笑声,吵闹声,还如昨日般清晰。
“是啊,那个时候,哪里在就想到了这些。”
夏侯靳自然顺着天景帝的话说,“皇兄的身体还很康健,这江山,再坐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皇子们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有不该有的想法,之所以做出些出格的行为,不过是因为想在皇兄跟前讨个欢喜,讨个关注罢了。”
这话,虽然多有含糊的成分,可是偏偏,天景帝,这会儿就听了进去。
“那太子——”
“皇兄,太子是中宫嫡子,又是皇兄的长子,都说长子肖父,太子与当年的皇兄一样,性子简单了一些。”
有些时候,简单,并不是一个褒义词。
至少,这会儿,这话,落到天景帝耳朵里,就不是太中听。
不过又不得不说,这话,很中肯。
这也是他喜欢提拔夏侯靳,这个十七弟的原因。
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而且同样的话,听在耳朵里既能舒心,又能把问题指出来,就这一项本事儿,也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那些过于阿谀奉承的大臣,天景帝虽然表面不置可否,可是打心里却是鄙视的,千古名君,他到是更希望多两个谏臣。
就像他延续了前朝的制度,原本两个御使台的名额,被他添加到了四个,而且各地都有这样的官职分散下去,为的,就是做他的眼睛,去监视着全国各地大臣们的动静。
当然,他给御使台的权力又不止这些,上谏君王,下谏能臣,御使台的责任,便是君王与百姓一样,不分高低贵贱。
只是有些话,出口容易,可是那帮御使台的家伙,说话的确太让人下不来台。
每一次都气的他牙痒痒,他甚至一时冲动的想要把那四个家伙都革职查办了,就是满门抄斩,也不为过,可是每一次,那帮家伙不畏强权的眼神,又能让他清醒过来,这样的人,就是朝廷需要的。
为帝之策,在他还在书房里读书的时候,就知道,制衡之术,御使之言,无论少了哪一个,都会使一代帝王消弥,沉迷,甚至因为看不到外面的情形,而迷乱在这宫廷之中。
所以,相比于御使台那几个人,天景帝更喜欢夏侯靳这般会说话的人。
“十七以为,若是太子再多读几本书,这期间,朝中之事儿,有谁可为朕之所依?”
夏侯靳像是有些惊讶般的抬头看了一眼天景帝,不过是一眼,又慌忙收了回去,就像是突然忘了身份,逾越了一般,“其实皇兄的龙体一直安康,这辅佐之人,不用也罢,太子虽然资质算不得高,可是贵在肯用心,能下苦功夫,待十天半月之后,想来,读过两本圣贤书,在为人处事儿上,更加能通透一些,虽然这十天半月,皇兄身上的担子重一些,可是以前太子还年幼的时候,皇后临朝之风,也一样雷厉风行,这么多年,皇兄的风姿不减,平时多把机会给了太子,说起来,皇兄也算是歇了多年了,到不如这次趁着太子休息,再耍耍当年的威风,臣弟敬仰。”
若说前面还是兄弟之情,那么最后这几个字,便是君臣之礼了。
“噢,你的意思是说,这期间,朕自行为之?”
夏侯靳想了想,好像从天景帝的话里,听出了些许为难之意,“皇兄,臣弟以为,皇兄虽然事事亲历亲为少不得要受些累,可是太子能在这半个月里得到成长,便是朝廷的幸事儿,而且既是让太子读书养性,自然是要安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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