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夏侯靳神思莫测的摇了摇头,“我也不好断定这两人到底是不是皇上的人,只是出现的时间太过蹊跷,心下才一直怀疑,这么多年我也让人暗中关注过,虽然未有大的动向,可是隐隐的,也有些小发现。”
殷夕颜眉头微挑,对于夏侯靳嘴里的小发现,她自己可以理解为,这两人就算不是皇上的人,怕也是有心人用了非常手段来安排的。
在那个时候,出现的时机太过恰当,以至于,夏侯靳纳了两个青楼女子进府,只不过在当时用了权宜的手段罢了。
只是一个王爷,就算是再不济,想要纳个妾,自是有清白人家的女儿在那里等着,又何至于要纳个青楼女子入府,别说是王府,就算是公侯府邸,亦或是普通的官员家里,如果真要抬个姨娘,给个名分,就算是个丫头,也大抵是自己身边伺候多年,有了些情分的,哪里能平白无故抬个青楼里的花魁,虽说这样的事例,靳王府不算为先,可是抬一个,能说的上靳王怜花惜玉,抬了两个——
殷夕颜嘴角的笑都开始难看起来,这些人,这不是摆明了要寒蝉夏侯靳吗,同样是王爷,同样是先帝的儿子,什么叫做不受宠的,连皇帝身边的宠臣都不如,活的几乎在皇室里隐匿,真能被人想起来津津乐道的,却并非什么功绩伟业,反而是在后院的生活上,被人大肆渲染。
几乎在想通这个道理的一瞬间,殷夕颜的心脏,就抽搐的开始疼痛起来。
这个男人,这些年,到底要承受多少。
“靳——”
身子前倾,就那样张开双臂,揽紧了夏侯靳硬朗的肩背。
这个男人,早就过了当初年少,稚嫩的不知保护自己的年岁,连身体都长的这般硬朗,可是这样的硬朗,那是需要这么多年如何隐忍才能存活下来。
眼角竟然开始变的湿润,似乎,只要一抬头,就会被男人看到她的眼角是通红的。
不希望,至少这一刻,是不希望被夏侯靳看到她的心疼。
她只想把这份心疼镌刻在心里,让自己感同身受,曾经他所面临的,虽然,那些想像,远比不上当事人亲身经历来的刻骨铭心。
可是至少,她还是懂他的。
也愿意懂他。
“傻丫头,怎么了?”
夏侯靳觉得胸前的衣襟似乎湿了一块,虽然微浅,可还是让胸前感觉到了那份潮湿的心意。
男人的心思总没有女人来的玲珑剔透,可是夏侯靳想,他还是懂了身前小女人的心思,这个丫头,还真真是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没事儿,都过去了。”
夏侯靳温厚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殷夕颜的后背,仿似安抚,语气里,更是透着不在意的漫不经心。
或许是气氛太过温馨,以至于他都想连隐匿多年的心事儿,跟自己的小女人倾吐一番,哪怕她无法承受这些事儿所来的刺激,可是他还是想跟她分享一番,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再独自的抗下去。
“夕颜,其实,有些事儿,也不像外面传的那样。”
有些事儿,年幼的时候,他并不懂,可是当岁月一点点磨砺着他的意志,当先皇远去之前的某个夜晚,突然出现在他的王府,当那一块印信,被郑重的放到他手里的时候,有些事儿,那些他一直不明白,却无从得到答案的事儿,却像是被人揭开了一层纱。
却也只是一层纱,没有更深的真相告白,只不过一个浅浅的面,先皇给了他一份存活于世能自保的安全保障,同样,先皇,也在临终之际,赐给他四个字,隐忍保身。
殷夕颜把身子退开一些,也许是她想的多了,也或许是今天的事儿,牵扯到了夏侯靳的某种情绪,以至于,他以前从不轻易泄于人前的情绪,竟然想在一时得到迸发一般。
殷夕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打听这些事儿。
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问过男人这方面的事儿,外面的事儿,那些原本就不是女人该管的事儿。
比起欧阳柏宸那个真正的内里纨绔,图有虚表的男人,可以想见,夏侯靳一但将要开启的话语,必然是她从不曾涉足的地方,甚至那些事儿,还会涉及到皇室秘辛。
突然之间,竟有了想笑之意,两辈子加起来,没觉得自己有机会会探寻皇室秘辛,却不想有一天,可以就在一天之内,知道许多被另人听来,或许就要等着掉脑袋的事儿。
可是偏偏,这么让人担惊受怕的事儿,她偏偏就能平静淡然的去想想,如果她想听,如果让夏侯靳去说这些事儿,会不会让他的心情变得低落。
殷夕颜竟然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想的这些问题,是不是有点太天马行空了,瞧瞧,要是让别人知道,恨不得躲闪不及,可她,却只想到会不会影响夏侯靳的心情。
就像她,有些事儿,其实不是被遗忘,而是被她锁在了记忆深处,因为那些回忆,太伤,太痛,以至于,她宁可让自己不记得那些事儿,如今,她嫁了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肚子里还在孕育着这个男人的子嗣,虽然,她不敢断定这个男人的情义,能维持多久,可是至少,经过上一世的认人不清,这一世,她总算是看明白了一点,无论如何,哪怕他日夏侯靳的心里有了别人,亦或是这靳王府里还会不断的涌进美人,至少,夏侯靳不会错待了她这个王妃,不只是为了王府的体面,而是这一刻愿意与她的倾心相待,便是他这一刻的真心。
这个男人,不是个随便付出真心的人。
可是一但付出,那么这个人,便是他所认为值得之人,就算是对得起他曾经这份值得,也不会在他日抹杀了他的曾经。
归根结底,到底是骨子里皇家人那份骄傲,自负。
殷夕颜微微退开些身子,温柔浅笑的看着夏侯靳,柔和的烛光下,这样的温柔浅笑,似乎预示着岁月静好。
无论是她,还是夏侯靳,都为这一刻的时光,而停住了脚步。
有些事儿,或许起源,是一时冲动,可真当那些话都抵在嘴边的时候,又觉得这些事儿,其实他一直在等,等一个可以心甘情愿,又能为他所信的人,来与他共同分享。
之前种种,那些人,那些事儿,在他的生命里,也只不过如过客一般的存在着,没有让他起过半分怜惜之意,也正是因为这般,那些人,那些事儿,远去之后,也才能让他那颗冰冷的心,未曾融化半分。
哪怕是夏侯冰雁的生母,他的第三任王妃,为了给他生这个孩子,断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他的心,早在他以为的认知里,在岁月的磨砺中,学会了冷酷,辩不清情感的突破口,甚至,柔软二字,离他,是那样的遥远。
比起前三任王妃,殷夕颜的娘家,身份的确算是高的,而且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外面的人很好奇,就算我身份不受宠,可是为何娶进来的三位王妃,娘家几乎微不可提,甚至在这满朝上下,等同于被遗忘。”
记忆的闸门一但打开,就仿似被憋坏了洪水,肆意磅礴,却因为奔涌的太凶,没有了头绪,只能想到哪,便说到哪。
殷夕颜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嫁给夏侯靳,所以,这个疑问,几乎根本就不曾围绕过她。
可是这会儿被提及,她也是颇为好奇,被夏侯靳揽坐在榻边,半环半抱的姿势,让她的后背,抵着他的前胸,因为肚子太大的关系,这样的姿势,不会压到肚子,也可以让两个人的心脏,连通的最近。
没有回头,只是寻着这个怀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轻语低言,“可是有什么缘故?”
夏侯靳点了点头,“前三任王妃,虽然不是皇兄授意的圣旨赐婚,可是她们的母家,却实实在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而且,在嫁进靳王府之前,几乎不曾被人认识。”
殷夕颜眉头一皱,“难不成是——”
有些话,其实未必要说的透彻,就像沈姨娘和马姨娘,如果,她想的没错,怕是这出处,也是如出一辙吧。
夏侯靳的眉心半分未有情绪变动,不是因为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把情绪掩映在心底,脸上半分表情变化都不会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