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冰雁给父王请安,父王,母妃怎么样了?”
夏侯靳看着一脸急色,眼带焦虑进来慌乱的请安的夏侯冰雁,心底一软,点了点头,“曹娘子正在里面诊治着,大早上的,你怎么也过来了。”
夏侯冰雁眼底是藏不住的关心之色,目光往床里边看去,隔着帐幔,只能瞧见人影绰绰,有心想过去看看,又怕失了礼,踯躅间,轻咬着唇瓣,小声道:“女儿听说倚梅院灯火通明,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便急匆匆的过来看看。母妃她——”
“母妃没事儿——”
隔着一道帐幔,殷夕颜有气无力的声音到像是刚刚受了一番折腾似的,若不是不想让夏侯冰雁担心,怕是连张嘴都觉得无力。
夏侯冰雁听的心下一紧,几乎在同一时间,脸就白了,脑袋里嗡一下子,六岁的孩子,就算是再不喜欢谁,也没想过生与死的问题,更何况她与继母的关系的确不错。
在学堂里那些嫡出的姑娘时常炫耀自己得了什么好东西,哪个是母亲给的,哪个是父亲给的,哪个又是兄弟给的。
在这些炫耀声音,夏侯冰雁总能捕捉到一两道嫉妒却又暗含恨意的目光。
开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些姑娘都是哪个臣子家的姑娘,时间长了,就算是她不问,只用耳朵听,也能听来一些,有的人家再娶的,听说先头那一位死了没过一年,就又娶了一房新人进府,后来,新人接二连三的生下儿子,女儿的,对先头那位没了母亲的嫡出自然是不待见,且不说吃穿用度,听说那些背地里的手段,都足够那姑娘有苦没处诉去。
有些事儿,当你没看见的时候,或许还会心存抱怨,可是当你亲身经历的时候,却会发现,原来自己还是有幸运的资本的。
对于那些炫耀的人,她并不羡慕,别说靳王府里的好东西不知道比那好上百倍,千倍,就算是没有那些好,她也不羡慕,那些身外之物,不能说她不喜欢,只能说,有些东西比起来,身外物反而显得庸俗。
夏侯冰雁还记得马姨娘被送出府的时候,听说是感染了那种可以死人的病,那会儿,她还不知害怕为何物的时候,就被继母接进了主院来住,那还是她第一次住进倚梅院。
她不知道别人家的姑娘或是少爷会不会被接进主院住,反正她记得,那是她第一次住进主院,有父王,有母妃的院落,不是自己一个人当主子,下面满是奴仆环绕的院子。
那种感受是不同的。
几天后,搬回自己的院落,她竟然还有隐隐的失落感。
也是在无意间,她听到了下人们说王妃待大姑娘如何如何的好。
王爷原本是下令封了院的,可王妃还主动把大姑娘接了过去,那可是冒着风险的,这样的事儿,哪里是一个虚情假意的继母能干的出来的。
记得当时她听过这些话,也是在心里默默的思量了好久,虽然年纪小,可不代表她体味不出别人对她的真心。
这个继母平时待她温温和和的,说是母亲,其实更觉得像姐姐,而且并不宠溺她,看到她做的不对的地方,会出声指点,可也不吝啬夸奖,但凡她做的好的,比如读书快的,背讨快的,学琴用功,学画刻苦,这些林林总总,她总会在不经意间给她一点鼓励,一点夸奖,顺便还会提出中肯的意见。
对于殷夕颜,夏侯冰雁早就从最开始的抵触,变成了接受,甚至好感在节节的攀升着。
所以,她是喜欢这个女子的,也是希望她能安好。能为父王生下一个小弟弟,将来继承王府,也是她的依靠。
“姑娘,姑娘,你先别哭,王妃会没事儿的,就是小世子半夜的折腾的凶了些,这会儿贾太医正在开方子,曹娘子也正在里面帮着王妃运脉,会好的,一定会没事儿的。”
刘权家的瞧着傻愣愣站在那的夏侯冰雁,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落,瞧着可怜巴巴的样子,真真是让人忍不住的怜惜。
同时,刘权家的不禁在心里感叹着,所谓以心换心,王妃待大姑娘向来以诚待之,从不会刻意的屈就自己,同样,也不会强迫大姑娘做什么自己不喜欢的事儿。
那会儿,王妃初初进府,原本,她与王妃提过,王府里就大姑娘这么一个子嗣,怕是王爷心里多少会爱重一些,王妃若是能把大姑娘笼络过来,在王爷心里的份量,必然会重一些。
那会儿,后院还有沈姨娘和马姨娘。
嫁人之前,顾氏就交待过她,千万提醒着王妃,沈姨娘和马姨娘是府里的老人,不管得王爷多少爱重,两、三年内,都不要下手去除,不然,必是会被人兴起风浪,就是于夫妻之间,只怕也难有恩爱。
这一点,刘权家的看着王妃行事儿,压根就没提过,因为真不需要她去提,王妃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头。
再加上王爷自打王妃进了门,便没再去过妾室的院子,就是在府外留宿的事儿都没有发生过,至于那些烟花柳巷,刘权家的觉得,就算是去了,也不过是逢场作戏,那种地方的女子,靳王府不可能一直往进接,更何况还是在洛城之中,靳王府就是接了沈姨娘和马姨娘还是在别的地方,说不得当时又是什么情况,王爷才把人接进来的。
刘权家的瞧着大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有几分不忍心,可是一想到有人借着大姑娘的手,兴风作浪,这分不忍心又收了回去,或许王妃说的对,有的时候,人的经历,的确是成长当中必须的过程,被保护的太好,或许在娘家的时候,还会任性妄为,可是到了婆家,一但嫁了人,不在娘家人的眼皮子底下了,若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纵使你是皇家公主,怕是也逃脱不了被伤害的命运。
所以,经历与成长,在正确的引导下,会成为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在某些时候,会帮助你勇敢的度过难关。
刘权家的轻声哄着夏侯冰雁,单手拍着她的背,仿似在安抚,又像是怕她哭的声音大了,吵到王妃,让王妃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情绪,又被搅的一团乱。
夏侯冰雁抽抽搭搭的拿帕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打着哭嗝,她也说不好,只是因为突然之间就觉得害怕,所以就哭了。
这会儿,好容易缓了过来,拉着刘权家的袖子,就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好嫂子,你跟我说,我母妃是不是会没事儿的?”
刘权家的面露难色,仿佛这样的问题有多难回答一般。
若是她痛痛快快,或是安抚的说一定会没事儿的,或许殷夕颜的心就放下去了,可是偏偏这么一踯躅,就让殷夕颜的心又提了起来。
啪的一用力,甩开了刘权家的袖子,扭身就奔到了还在那皱着眉头写方子的贾太医跟前,也不顾男女有别了,反正她年岁小,七岁才不同度,她六岁,不怕的。
上前扯着贾太医的衣襟,到是没去扯袖子,怕耽误了他写方子,锲而不舍的问道:“贾太医,你告诉我,我母妃和小弟弟一定会没事儿的,对吧?”
夏侯冰雁目光咄咄的望着贾太医,那一瞬间眸中的紧张还有威吓之意,竟有几分靳王的风采,若不是年纪小,又是个女孩,怕是会把这样的风采发挥的更加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