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夏侯靳没有从大门走正常的途径进老太爷的院子,而是选在夜静的时候,翻了墙进了老太爷的院子。
似乎老太爷偏偏就猜到了他会这般行事儿一般,竟然还没等落锁,就先关了院门,打发了小厮,丫头都早些回房歇着,没事儿不许出来。
老太爷现在生着病,说出来的话,差不多等同于圣旨了,再说,丫头,小厮,平白得了这能偷懒的机会,谁不想早些回屋歇着去。
所以,老太爷屋子廊檐下候着的,除了他的心腹,再无他人。
不过是一阵风声,在别人听来,仿似无物,可那个老仆已然低胸抱拳,“老太爷等候多时了,王爷请进吧。”
夏侯靳从外墙翻进来的时候,差点没让脸上的表情破了功,他竟不知道,敬国公府里竟然藏着这样的好手。
他的功夫,虽然算不得高来高去,可是在这洛城之上,就是大内高手,也未必能抵得过他,这人——
夏侯靳状似不经意的轻撩眼皮,不着痕迹的打量,却半分看不出底细。
不过细想下来,老太爷身边有这样的人,其实也算不得稀奇,这洛城之内,别说是敬国公府,别的王府,公候府邸,哪个不养足了打手,家丁。
若是朝堂真细细的究责下来,估计没有哪家的人数不超标的。
这种事儿,一向是大家心照不宣。
只不过打杂的多,好少却是真少。
正所谓,伯乐常有,而千里马难寻,听说,有的府邸竟然为了聘请高手,在江湖上喊出了重金。
这样的事儿,也不知道皇上心里清不清楚。
老仆推了门,却并不跟着进,只在外面守着,似乎更懂得分寸。
夏侯靳对别人家的事儿,向来关心的不多,能让他出手管的闲事儿,实在是太少,太少,若不是殷夕颜——
煮茶待客,红泥小炉,竟然是老太爷亲自煮的茶,这会儿青釉绘什锦海棠的瓷碗里盛着浓淡合宜的茶汤,不待近前,已然被香味所引。
“好茶。”夏侯靳不是个对某种东西有多偏好的人,若说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似乎兵器还真能算是其中之一。
男人疆场立功,没个称手的兵器如何能大战一百回合。
所以,他对这些闲情雅致的东西,真没多大的兴趣。
而且与别的皇子从小琴棋书画,骑射武艺多有涉猎相比,他因为那样的命格,几乎被圈禁在院子里不得出门,哪里会有什么好的师傅去教,就是去了,只怕也是那最不入流的,应应过场罢了。
这一身武艺,若不是暗中有人相助,又岂会学的到手。
“比起泡茶来,我这点手艺,到是比不过我家夕颜那丫头,那孩子,到是有一番灵巧的手,静下心来的时候,能在茶汤上作画。”
殷百启颇有几分自豪之意,那是因为无论是当今,还是前朝,能在茶汤上作画的人,的确极为稀少,而这样的女子,大多都是要被甄选入宫的。
殷百启指了指身前的椅子,笑道:“王爷能来,可见,外面的传言非虚啊。”
夏侯靳并无虚伪的客套,顺着殷百启的意思,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过小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并不因为殷百启特意提及的事儿而心生好奇。
在他心里,殷夕颜以前无论如何,至少从她嫁进靳王府的那日起,就是他的人,既是他的人,无论她身上的优点,还是缺点,自然都该是他一人享受。
“老太爷的身子,无碍了吧。”
“呵呵,多谢王爷挂心。”殷百启的笑声浑厚,中气十足,哪里像外面所传,被气倒卧床的。
“老太爷有话直说吧。”
夏侯靳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把他叫来,怕是有话要说,而敬国公府一向在朝堂上只拥护皇上,不与皇子们占派,所以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上演什么戏码,尤其朝中现如今也没有多大的事儿,昭王和淳王的事儿,与敬国公府扯不上半点关系,老太爷既然是把爵位都给儿子,还能拉着朝中的事儿,跟他议一议不成?
夏侯靳摇了摇头,目光清冷的看着手里的茶汤,这会儿到像是有心思多想想,那个女子能在这茶汤之中勾勒出什么样的图案?
不过这样的事儿,以后还是不要被提及的好,诗词歌赋若是多会一些,没准别人会说你有才情,可是这种事儿,皇上好品茶,虽然不曾网罗天下泡茶皆有灵性女子,可是但凡能在茶汤上作画的女子,这天下独有两位,已然位居后宫,德妃娘娘便是其一,如今位高权重,至于另一位,却是在生子的时候,难产死的,当时皇上还颇为伤怀。
开始的时候,大臣们都说皇上念旧,再加上殒了皇子,自是心伤,可是他却无意中从无良大师那听到消息,似乎,这样的女子,有关朝运。
这种事儿,到底可信,还是不可信,他从来没去想过,因为谁家若是有了这样的女子,必是经过悉心培养的,这番苦功过后,必是要送进宫里的,哪里还会给别的皇子,或是王公大臣可乘之机。
当然,哪个皇子,或是王公大臣真敢娶了这样的女子,就算你叫一声真爱,估计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只是殷夕颜会?
他还真没想到。
可是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因为那个女子就该是这般灵气十足的。
只是老太爷这会儿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夏侯靳目光阴暗不明的看着对面的老者,满目睿智的光明,哪里有临到古稀的糊涂,既然早就发现自家孙女有这样的天赋,而没有声张,想来,还算是真心疼爱的吧。
当然,也是这些年朝局平稳,敬国公府不曾受过什么威胁,不然,谁又能知道呢?
殷百启到是也不含糊,只是说出来的话,直接的差点让夏侯靳一个跟头栽下去,要不是平时性子阴沉,这会儿指不定得变成什么样的脸色呢。
“老朽想请王爷帮忙,助长孙殷朝槿继承世子之位。”
殷百启面色并无沉重之意,仿似这样的说法就跟眼前的茶水一般,煮水泡茶,清水变色,因为染了茶叶的本色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夏侯靳要不是看在殷百启是殷夕颜的亲祖父的份上,估计直接甩袖子走人都是好的,这屋里的东西要是能剩下一件完整的,那也是那东西合了靳王的眼缘,没舍得下手荼毒,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