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夕颜的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老太爷这个岁数,平时都是细心保养的,最怕这病啊,灾啊的,但凡有点生气的事儿,都是下边处理完了,才跟他说一声,或者,他若不知道,就不与他提了,这会儿,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
“这天气都暖和了,怎么就病了?”
刘权家的是知道一些风声的,已经瞒了两日了,她打发了小丫头过那边府里打听,却没打听出什么来,只说太医一天三趟的往那边府里过。
她这心里当时就没了底,这两天纠结再三,才想着跟王妃说一声。
“奴婢只听说,大夫人好像是做了什么事儿,惹怒了老太爷,这才把老太爷气病了。”
“大伯母?”殷夕颜的声音有些冷,可见对洛氏是没多少情分的,连着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刘权家的点头应了,“奴婢本来想着若是不严重,等过两天好了,再跟王妃提一句也就是了,想来老太爷也不会希望王妃在这个时候跟着他操心,只是奴婢昨儿打发小丫头过去看的时候,说是太医一天三趟的在府里走着,今儿早打发去的小丫头,刚才来回话正好与奴婢碰了个正着,也说,早上太医去了一趟,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从府里出来的,中午的时候到不知道去不去了。”
“竟是这么严重。”殷夕颜扶着炕几就要站起来,却吓的刘权家的先一步起身按住了她的胳膊,小声劝道:“王妃千万别急,奴婢安排了人在外头听消息,连府里都没敢进,夫人既是没给王妃送信,想必就是怕王妃这个时候跟着担着心,如果王妃真要是过去了,这一忙乱,磕着,碰着,夫人心里一定会跟着难受,就是老太爷,这么疼王妃,只怕也只能让病情更重。”
这样的主,一般丫头,婆子是不敢做的,也就刘权家的能品出几分殷夕颜的心思,还能劝上几句。
殷夕颜将要起的身子又慢慢的坐了回去,只是落在炕几上的手却不停的攥紧着,眉头蹙起的山峰一直没有收回去的意思,想了想,还是问道:“可知老太爷请的哪位太医?”
“卢,说是姓卢的太医。”
殷夕颜点了点头,太医院里姓卢的,是专在宫里请平安脉的,宫里皇上和娘娘们的养生方子大多是卢太医所出,真正的药方子到没听说开过多少,不过调养皇上的身体到是颇有成效。
若是只以调养来算,这卢大夫也算是个中翘楚了。
只是老太爷既是病了,怎么用的是调养的大夫,难不成,这病还有什么蹊跷,还是说老太爷现在已是用不得药了,只能靠调养为主了?
“大伯和大伯母是四月末继承的世子之位,这才进了五月,老太爷就病倒了,你说,这里面?”
殷夕颜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征求着刘权家的意见。
刘权家的到也不笨,尤其现在历练的更加老练,想事情,看问题,总会看个前后,思量个对错,听殷夕颜这么一说,刘权家的突然一拍手,“王妃,你说,会不会是大夫人干了什么蠢事儿?”
“蠢事?”殷夕颜轻声念叨着,洛氏这人不聪明,干的蠢事向来不少,虚荣心强,偏偏又是个自私自利的,什么事儿都是为自己考虑的多些,好贪小便宜,这些年与母亲和二伯母到是一直不大对付,也就维持个表面的平和。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通常不能按照正常的想法去说话,去做事儿,实在是有些时候,她干出来的事儿,完全与你想像的不一样。
老太爷这个时候病倒,若真是与洛氏有关,到底是洛氏做了什么让老爷子气成了这样?
殷夕颜挥着手撵着刘权家的,这会儿她要不是肚子大了,实在是出门不方便,她一定不能这么安稳的坐在这,早就套了车马回娘家去看看了。
“你去,也不用藏着掖着,拿些东西,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棵五十年的参,找出来,带上,回府,先去母亲那,直接跟母亲说,我也听到了这个情况,问问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若是方便,你就带着参去给老太爷请安,若是不便,便把参放到母亲那儿,回头让父亲,或是哥哥们给祖父送去。”
刘权家的就知道王妃心里记挂着老太爷,心里早就把这参放在了上头,这会儿也不敢含糊,点了头,“王妃等奴婢的信,在府里可千万别跟着着急。”
殷夕颜被刘权家的细细的叮嘱着,一时间到也去了几分紧张,担忧的心情,失笑连连,道:“好了,我这么大的人了,都快当娘了,难道还不知道轻重。”
打发了刘权家的,她想着叫贾太医进来问问话,可是又不清楚老太爷到底是哪种病症,她脑子里听来的,都是道听途说,怎么跟贾太医说个详细,哎,还是急躁了些,应该让刘权家的把贾太医带去的。
只是这突然带过去也不知道好不好,她就怕老太爷借着这个时机整治大伯母。
都说知子莫若母,殷夕颜虽然到底也在老太爷身边长了几年,尤其老太爷没少宠爱她,这份脾气到也拿捏的八九不离十。
虽说这病,不见得有什么,可是这气,到是真真的。
洛氏也是胆子大的,才将将接了这世子夫人的位子,诰封的旨意还没完全下来呢,她就敢变着法的苛刻二房和三房的月例银子,伙食标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只要是长了心眼儿的人,都干不出来,偏偏,洛氏还觉得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成天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白氏和顾氏本就交好,自来也没打算一辈子窝在这国公府里长住,若是老夫人活着到也罢了,或是老太爷这国公的爵位不交出去,也能行,至少都是老国公的子嗣,儿子孝顺老子,住在老子的地盘,谁家也说不出去什么。
可是现在既然是长房承了爵,二房和三房无形当中就把原来的天经地义,换成了现在看着兄长的脸色吃饭。
当然,这是洛氏心里的想法,白氏和顾氏到真没这么想,各房除了媳妇、儿媳妇的嫁妆是自己打理,其余府里的产业都是在公中统一管理的,这得来的银子,自然是放到公中,大家花用,二房和三房的子孙又没有败家不务正业的,这么多年也极少用上一笔大银子,可以说那点月例银子人家也是不放在眼里的,只是该是自己的东西,谁也不会往出推,这是各人原则的问题。
洛氏这样的作法,白氏和顾氏一天,两天不会在意,可是时间长了,就算是不在意,心里也会不高兴。
尤其顾氏和白氏都是忙着娶儿媳妇进府的人,要是两房的长媳娶进门来,至少这婆家的门面得装一下吧。
顾氏和白氏合计着,这洛氏的糊涂劲要是一直延下去,总不好她们天天给她脸上贴金,自己暗掏腰包,让大、小厨房给做着伙食送上来吧,也不是她们花不起这份银子,只是这事儿还真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顾氏和白氏把这事儿跟自家的男人都商量了,暂时没想着捅到老太爷那儿,原是想着缓缓,左右还有段日子两房的儿媳妇才进门,想着慢慢的把这事儿传到老太爷的耳朵里,一点一点的,别给老太爷惹了闲气。
可是这事儿吧,就赶的巧,老太爷瞧着某一天日头好了,雪也化了,在屋里呆的闷气了,就想出来转转,这一转也不叫人,自己绕着府里瞎转悠,没个目的的。
这府里碎嘴的婆子向来不少,尤其是灶上的,可以说这些人管着府里的吃喝拉撒,无论是大老爷,还是夫人、奶奶们,就没有一个是他们没讲究过的,只不过这些讲究都是躲在没人的地方一逞口舌之快。
老太爷真不是存心偷听的,可是不知道是哪房的丫头来娶食盒,那婆子往出一递,那食盒的盖子就那么倾了,里面的东西看不大清楚,可是那丫头的声音却也是个厉害的,“你们这么没良心的老货,二夫人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东西,再说这一瞧就不是新鲜的,别是你们这帮老货在后头偷吃了用来对付主子了吧。”
那婆子抹了把嘴,也是个不让人的,掐着腰叫道:“姑娘这话可是冤枉了奴婢们,奴婢们就算是三餐六顿的做着,可也没偷吃了哪一房的好东西去,至于这东西入不入得二夫人的口,姑娘真是跟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说不着话,如今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姑娘还当是老太爷当公爷那时候呢。
说句不与姑娘见外的话,劝一句,姑娘就算是心疼二夫人,也别跟咱们这帮没什么本事儿的下人使歪劲,如今大夫人可是传了话了,府里一切节俭,夫人们的伙食从一餐四菜一汤,两荤两素,改为一天一顿荤,一餐两菜,至于汤吗?反正都是要喝茶的,还不如多喝点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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