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的肌肉群在皮肤下滑动。
扣下扳机——这个微小的动作突然拥有了无比漫长的过程。
在动态视敏度极强的左眼中,一切变化都无所遁形。
电极拖着铜线射出枪口时,白源已从原本的位置错开身,同时锁住侧方一名保镖的胳膊,将他迎着枪口推去。
倒钩勾住了倒霉的挡箭牌的衣服,他立刻瘫倒在地,全身肌肉急促抽搐。
抽搐尚未停止,又有两名保镖倒在剽悍凶狠的拳脚下。
眼见白源一招虎尾腿又踢翻了一个,从合围中打开缺口,朝大门口飞奔,已经脱离了电休克枪的十米射程,保镖头目一时情急,从肋下枪套拔出手/枪,瞄准目标的腿部开了一枪。
枪声通过消音/器,在凌晨的豪宅中庭沉闷地响起,只发出很小的回声。
白源被子弹的冲击力掀倒。血花从大腿处喷溅出来,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头猩红色皮毛的恶狼,龇牙咆哮着,朝保镖头目扑去。
这一枪或许是打中了腿部大动脉,鲜血泉涌,而群狼也源源不断地从血泊中诞生,爪牙狰狞地冲向着场中的活人。
保镖们惊叫起来,根本来不及思考眼前诡异的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只顾不停扫射。然而子弹似乎对这些异兽全无效果,它们仿佛是一种可以随意改变形态的危险流质,又像实体化了的噩梦。
腥风扑面,保镖们不得不丢掉枪械,与猩红群狼展开惊恐而绝望的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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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源站在中庭树下,漠然瞥了一眼陷入幻觉、互相攻击的保镖,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发动车子后,他发现副驾驶座上蓦地多了一个人。
安亦心腰背直挺挺地坐着,过膝套裙下方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腿和细高跟鞋,正侧头注视他,宛如一台徒有人形的冷酷机器。
“你知道你走不了了,对吧,就像入了套的小狗,张牙舞爪也没用。”她说。
白源深吸口气,闭眼又迅速睁开。
安亦心不见了。
车内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刚才的是幻觉。
与那些受他左眼异能影响的保镖不同,这种幻觉与幻听是直接作用于脑神经的,更像是个伪造的脉冲信号,被大脑接收并信以为真。白源警醒自己,必须时刻绷紧精神,从脑中不断涌现出念头中,准确分辨哪些是真正发自意愿,而哪些是思维控制。
——去通航公司租一架小型商务机,立刻返回f市,卫霖还在等我,他想。
——安亦心一定是“盖亚女士”,好不容易得到神秘组织的线索,不能就此放过,得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他想。
——打个电话告诉卫霖这件事。让霖霖也过来,这样既避开治疗中心的追踪,又能一起对付安亦心,他想。
白源从口袋里抽出手机,按下快捷键,在号码拨打出去的半秒内,又断然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