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你昨晚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
郑君伟一大早就在饭店门口等着苏青荷。好不容易看到她出现,立刻将她拉上了车。
苏青荷蹙眉甩脱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的!”
“怎么了?”郑君伟不悦!但表情变得很快,瞬间又恢复了一贯的微笑“我们昨晚不是已经订婚了吗?”
“你还敢提昨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苏青荷瞪着他“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这么做?”
“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有差别吗?反正你都已经答应嫁给我了。”郑君伟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我们去哪里吃饭?”
苏青荷将手用力抽回,总觉得郑君伟刚才的那一吻,让她浑身不舒服!
“随便。”她了无兴致地看向窗外,立刻,发现了什么似的,她眯起眼睛——
那对从饭店一起走出的俊男美女,竟然是文凤殊和辛丽雅?
“这家伙”她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又咽下了后半句话。
难道昨晚他送自己回来之后,立刻又另外约了美女去赏月吗?
“谁啊?”邓君伟顺着她的声音偏过头一看,了然的说:“哦!是梅德里啊!听说他家和辛丽雅家是世家,两个人交往密切,近期有可能会订婚。”
“订婚?”苏青荷被自己的惊叫声吓了一跳,见郑君伟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匆忙掩饰说:“怎么好像以前没听说过?”
“你不是一向对上流社会的八卦消息不感兴趣吗?来这里之
前,你还说不知道谁是梅德里伯爵呢!怎么可能听说他们的绯闻?好了,别管别人了,我们先去吃饭。”
车子向前驶去,苏青荷回头望,正好文凤殊也看向这边,两人的眼神如火花碰撞,一触即分。
文凤殊目送苏青荷乘坐的车子绝尘而去,唇角的微笑还隐隐未褪。
“雅兰?”辛丽雅轻唤文凤殊的法语名字“不是要去看伯父吗?”
“是的。”文凤殊回过头来“辛丽雅,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辛丽雅风情万种地微笑“这有什么呢?谁要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你的事,我当然要帮忙了。只是,你害我失去了那么多次和白马王子相处的机会,以后你一定要赔我哦!”文凤殊笑而不答。除了他和辛丽雅,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人前编织着的,是怎样一个狡猾的谎言。而这个谎言所要欺骗的对象,正是他即将去见的那个人——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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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进梅德里庄园,文凤殊一眼便看到花园中坐在轮椅上的父亲,于是立刻叫司机停了车,和辛丽雅手牵手的走过去。
“你还好吗?”文凤殊低身问候。
“为什么迟到了?”梅德里伯爵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半年前的一场车祸让他彻底失去了自由,他的性格也因此变得比以往更加孤僻、喜怒无常。
此刻,他那双魔鬼般的双眸正带着杀气,直直盯着文凤殊。而文凤殊面对父亲的态度,却比五年前从容了很多。
“有很多应酬没办法推掉,而且,我想把我和辛丽雅的订婚典礼再准备一下。”
说到订婚,梅德里伯爵的眉宇缓和了几分,看向站在旁边艳丽的辛丽雅。
“辛丽雅,如果他欺负你,告诉我,我不会饶他的!”
“伯父,您放心,雅兰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对我很好。”辛丽雅给了文凤殊“深情”的一笑后,又转向梅德里伯爵“我父亲要我向您问候,还有,关于两家公司今后的合作事宜,他说他会找时间亲自来跟您谈。”
“他身体也不好,不用太麻烦他了,叫秘书来就行了。”梅德里伯爵摆摆手,对文凤殊说:“你还没有玩腻那家幼稚的服装公司吗?做服装设计能有多大出息?难道要我求你,你才肯入支家族的核心财团?”文凤殊说:“我只是想多累积一些经验。轻易接掌了财团的工作,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会让公司遭受巨大损失的。我还年轻,不必急于一时吧!”
梅德里伯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去拜祭一下你母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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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凤殊将辛丽雅留在父亲的身边,离开花园,独自走向梅德里家族的墓地。
这墓地是梅德里家族几代人精心修建的长眠之所,因为梅德里宜人的气候,这里一年四季都盛开鲜花。
墓地中长眠着的,是梅德里几百年来的先人,其中也包括文凤殊的母亲和姐姐。
再一次站到母亲的墓前。他静静地凝视着墓碑上镌刻着的“爱妻”两个字。
他没来得及参加母亲的葬礼,但是五年前他回来时,听说父亲以高价购得一具水晶棺将母亲厚葬,表达自己的深情爱意。
但,如果父亲真的有情,真的懂情,为什么不在母亲生前多给她一些温存关怀?
他记忆中的母亲,永远是一副担惊受怕、楚楚可怜的模样,而姐姐就是母亲的翻版。他们全家生活在父亲的淫威之下几十年,一举一动都要按照他的指令来行事。
他真的不能分一点点亲情给他的子女和妻子吗?
如果当初没有情,母亲为什么会嫁给他?严格说起来,母亲没有任何的家世背景。嫁给有着贵族头衔的梅德里伯爵,是现代版的灰姑娘童话。
是母亲爱慕虚荣而一步走错,还是父亲贪恋美色强行求娶?文凤殊在母亲生前没有问过。他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这段婚姻变成一段悲剧,最后甚至将姐姐也带入了悲剧之中。姐姐他那个洋溢着无限才华,八岁就被喻为钢琴神童的姐姐。自从第一场钢琴演奏会成功之后,每年她都有数不完的演出,奔波于世界各地,有着无数的鲜花和掌声陪伴。
但是,她却越来越消瘦苍白,永远浮在唇边的那一抹凄婉的微笑,让当时年幼的文凤殊明白了什么叫心疼。
姐姐的生命中没有自由、没有和同龄人一样的无忧生活、没有娱乐、没有爱情,只有钢琴陪伴她的一生。
她十九岁那年,因为压力过大,自杀于自己的房间内。在自杀前的一夜,她在房间中弹了整整一晚上的“chaodel’adeu”
文凤殊的眼眶有些湿润。每次想到姐姐,他都会心痛。
姐姐的长眠之地在墓地最远处的一角,一棵高大的尤加利树下。这是父亲的意思,因为他觉得自杀是梅德里家族的耻辱,没有资格进入墓园。所以实际上,姐姐是被遗弃在那里的。
她生前曾是梅德里家族的光荣,死后却成了耻辱。原来在父亲心中,在未经他的允许之前死去,也是要被唾弃的!
文凤殊采下墓园中的几束秋菊,悄悄走到姐姐的墓前,将鲜花放下,在花香与轻风中默默祝祷:
“姐姐,我又回来了。感谢你用自己的死亡令我解脱,看清了生活的冷酷与自私。所以从我再度回到梅德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为我为你、为母亲重生一次。现在的我,即将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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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
两个星期后,文凤殊——也就是雅兰梅德里,和辛丽雅朱蒂特举行了订婚典礼。典礼之盛大,甚至出动了好几家电视台进行了现场直播,还有多家媒体现场采访。
刚刚和梅德里家族签约合作的郑君伟,也以嘉宾的身分出席了这场订婚典礼,而身为郑君伟“未婚妻”的苏青荷,也不得不被迫参加。
苏青荷今晚是盛装赴宴。虽然心中一点也不开心,但是脸上努力做到笑靥如花。
她挽着郑君伟走到新人面前,笑容可掬地说:“恭喜!两位新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故意用中英文各说了一遍,如果不是法文不溜光,她一定会再用法语说一遍。
文凤殊望着她,简短地回答:“谢谢你。”说的居然是道地的贵族式法语。
这摆明了是在挑衅嘛!不,说是炫耀应该更恰当一些。订婚前夕还在和别的女孩儿约会,一转眼就又另觅佳人。
这样的人说他是playboy,一点都不过分吧!苏青荷几乎可以断定自己是瞎了眼,才会看错了他,而当年那个文凤殊,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君伟,我们去跳舞,不要耽误新人亲热。”苏青荷昂起头,把郑君伟拉到舞池中,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睛再看向文凤殊那边。
郑君伟拥着她,审视了她许久,忽然问道:“青荷,你是不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我看你的表情,似乎很不开心?”
“人多总会觉得有些烦躁。”她敷衍着,又忙解释:“不过既然你需要我来,我自然一叫就到,因为对别人来说,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呢!”
“对别人来说?”邓君伟不满这个用词“难道你不准备嫁给我吗?”
换她皱眉了。“君伟,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现在不想结婚,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想依附别人而活。”
“结了婚,我一样可以给你自由啊!”郑君伟开始跟她谈条件“邓家有许多产业其实和你们苏家雷同,到时候,我们合并一些小型的公司,既可以节约开支,还可以扩展自己的事业,岂不是一举两得?”
苏青荷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脚步一转,差点撞上她身后的文凤殊和辛丽雅。
“新人也下场了?”苏青荷笑盈盈地说道:“梅德里先生的未婚妻真是绝色佳人啊!”“多谢夸奖。”文凤殊还是那个招牌笑脸,不过又多给了一句:“郑先生也很好运啊!苏小姐一样也是美丽动人,而且温柔体贴。”
多棒的赞美之词!若是换作别人,铁定会飘飘然了。但听在苏青荷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不过她嘴里还是说着:“过奖过奖,客气客气。”
辛丽雅始终像一个花瓶一样站在旁边,光笑不说,此刻却忽然开了口:“我听说郑先生拿过亚洲区的舞蹈比赛冠军?”
郑君伟一愣“哦,那是少年时期的事了,不值得一提。”
“我可否领教一下呢?”辛丽雅眨着长长的睫毛,转过头去问文凤殊:“亲爱的,可以吗?”
亲爱的!?苏青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只见文凤殊点点头,还不忘嘱咐——
“和别人跳舞可以,但是千万不要变心哦!”两人互相吻了一下彼此的脸颊,辛丽雅才拉着未搞清楚状况的郑君伟舞开,剩下文凤殊和苏青荷留在原地。
苏青荷盯着文凤殊的眼睛,冰冷地问:“你这是干什么?不会是想要你的未婚妻勾引我的未婚夫吧?”
“我干嘛要这么做?”文凤殊哑然失笑,忽然搂住她的腰,旋步引领着她舞入场中,在她耳畔说道;“我正好想和你说说话。”
“说什么?”苏青荷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你不是又想跟我谈五年前的事吧?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变得喜欢回忆了?告诉你,我今天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听你的抒情诗。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赶快说,我一会儿还要回去找君伟呢。”
“那好啊!连你一起出名。”避开了外面的世界,文凤殊的神情放松了许多。他缓步走近她,问道:“郑君伟那个家伙,是个让人放心的人吗?”
“起码他不会突然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跑到天涯海角去。”她气愤地为郑君伟说话。
以前,她从来不觉得君伟身上有那么多优点。但文凤殊的逼迫式问题忽然让她意识到,她的回答其实都是将郑君伟和文凤殊比较后的结果,并没有哪一条是她在和郑君伟相处时认真体会到的。
文凤殊步步逼近,她有些受惊的跟着倒退,威胁道:“你要是敢对我不利,我冲出去就可以召开记者招待会!”
“我能对你怎么不利?”文凤殊说异地眨眼“我只想向你提出一个请求而已。”
“请求?请求什么?”
他一勾手,将她拉进自己怀中,两人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连呼吸都变的热吻。
他看透她了!看透了这五年中,她其实一直“守身如玉”即使是郑君伟,都不习这么亲密地碰过她。
可笑!都什么年纪了,她还这么保守!若是让青莲知道了,一定会笑死的。
但是,她没办法!她无法想像自己被别人吻的感觉。因为自从五年前的某一夜之后,她就已经在心中断定,最完美的吻,就是那种带着冬雪的冰冷飘落唇间的感觉。她不愿意有其他人破坏了这种感觉,破坏了她最美好的回忆。
但是,文凤殊却一次次地亲自破坏了这一切。
如果他知道她当初之所以会选择代理苏氏欧洲公司的管理权,之所以会去观看他的服装演出,其实都是为了再见他一面,他会怎样呢?更加欣喜得意吧?
她恨恨地咬了一下他的唇,猛地推开他,大声道:“你把我当作什么了?你的玩物吗?你想笑的时候就给我一个笑脸;不想笑的时候就要我想尽办法让你开心。你要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你出现了,想怎样对我就怎样对我。你究竟把我放在哪里?”她说得很大声,眼中的泪滚滚而下。
他骤然沉默下来,笑容也敛住了,一丝动情的温柔自眸底浮现,他两只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低吟道:“我一直都把你放在我心里,五年了,从来不曾遗忘过。”
她一震,不敢相信他的话。直到他的唇再度碰到她的唇,这种心动的感觉让她一下子记起了那个圣诞夜,那个初雪纷飞、带着淡淡忧伤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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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把你放在我心里,五年了,从来不曾遗忘过。
苏青荷咬着笔杆,面对着眼前的公文却无法静下心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