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酒会角落的苏青荷偏过头对妹妹说:“看看今天这场宴会,就知道什么叫奢华了!”
苏青莲呵呵笑道:“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悲天悯人了?好啊!我这次去非洲,看到不少穷人连一顿饭都没得吃,想不想劫富济贫?”
“哼!”苏青荷啜着杯中酒,看见郑君伟向她走来。
“姐妹俩又在聊什么了呢?二十几年的时间,还没聊够吗?”苏青荷也懒懒的回答:“等我事业有成之后吧!”
郑君伟一下子笑了出来“你把自己当成男人吗?一定要先立业后成家?”
“谁说女人不可以立业?我可不希望自己将来老了,只做养尊处优的闷太太,天天打麻将。”
“好好好,都依你,那你说,你要多少时间?我等你。”郑君伟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也准备好了应对方法。
苏青荷认真地看着他“君伟,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真的觉得我是适合你的结婚对象吗?你看我,人长得不美,对感情也不积极,我觉得我做不了好情人,也做不了好妻子。你趁现在还年轻、英俊、有本钱,另觅佳人吧!”
“小荷,你说这种话,不怕伤了我的心吗?”
“我觉得太熟的人之间,反而不会有感情产生的。”苏青荷皱着眉。
郑君伟反问:“你的意思是说,天天看着我这张脸会腻?”
“是啊!就算你长得再英俊,我天天看,怎么可能会相看两不厌?”
“这个恐怕和时间没关系吧!”郑君伟戏谑地低声道:“你是不是心里有了别人,所以一直在找借口搪塞我啊?”
“瞎说什么?!”苏青荷笑着挥起头“别侮辱我的清誉哦!小心我揍你!”
“揍吧!反正这年头流行野蛮女友!”郑君伟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挨打样子,一转身,忽然看到门口走进的人,低呼道:“你的白马王子来了,要不要过去见见?”
“什么白马王子”苏青荷回头,愣住。
是文凤殊!他臂上挽着一名绝色佳人,男的俊、女的美,吸引了场内所有人的目光。
郑君伟拉起苏青荷,走到他们面前,微着伸出手“梅德里先生,您好!”文凤殊也伸出手,与他交握了一下,说:“是圣玛丽亚的少东吧?记得下个月我才要和贵公司谈合作事宜,不会是今天就来探查我的底细吧?”
“哪里!我是专程从洛杉矶飞过来看梅德里先生的发表会的。今天的发表会很成功,很多创意大胆新奇,让人叹为观止。”郑君伟说着,转而看向他的女伴“这一位是辛丽雅小姐吧?”
苏青荷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位绝色佳人是当今欧洲时装界最炙手可热的名模之一,她很不适时宜地嘿嘿冷笑两声“设计师配名模,还真是绝配!呵呵抱歉,失礼了!”
文凤殊的眸光投注在她身上,恍若轻风般扫过她与郑君伟交握的双手,表情却没丝毫变化,只是很平和地说:“苏小姐是第一次到巴黎吗?”
苏小姐!?果然叫得很见外!故意要和她保持距离吗?
苏青荷骤然恼怒了起来。她又不是要过来和他攀结什么交情的,谁希罕看他那拽拽的样子啊!
“是第一次到巴黎,那又怎么样呢?难道文哦!不,梅德里先生要给我当向导吗?”她微一点头,又说:“真不好意思,我妹妹还在那边等我,先失陪了,你们慢慢聊。”
她转身离开,这一次故意走得很慢,保持着淑女的风范,其实心里恨得要命,好不容易走到刚才和苏青莲分手的地方,却看到她正一脸窃笑的斜眼瞥着她。
“看到旧情人另结新欢,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吧?”苏青莲胆子不小,开门见山地问道。
“哼!我才不会那么没品,看上这种男人!”她努力将自己和文凤殊划清界线。
“哦?是吗?我看他翩翩风度,气质高贵胜你百倍,哪里没品了?”苏青莲继续逗弄着。
苏青荷一气之下,丢下她,独自疾步走出大厅。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
算起来,今天应该是中秋节,不过在欧洲这里,大概没有多少人知道今天这个日子对于中国人来说,意味着团聚吧?
苏青荷摇摇头。团聚?她要和谁团聚?文凤殊还是苏青莲?
花园里不算冷,不过,和屋里的衣香鬓影比起来,是冷清了一些。不过这样也好,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自己一个人好好看月亮了!
当年在莎丽学园坚持完第一个学期之后,她就办理了转学去念企业管理,当时,因为她父亲身体变差,使得她不得不提前接管一些苏氏企业的工作。半工半读的生活虽然充实,但还是让她有些吃不消,很多事情都要慢慢的摸索,尤其是对付商场上那些老狐狸,不全力以赴根本不行!
这一年里,因为有郑君伟的照顾,让她偶尔能够轻松一点,但依赖别人并不是她的习惯,只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
她的目标是在十年内,将苏氏企业的资产扩充十倍。
这样的雄心壮志,她没对任何人说过,如果真说了,只怕会有很多人笑她自不量力吧?
唉她忙成这样,苏青莲那家伙却悠哉悠哉地跑到非洲去玩,还说什么是去“采风”?采哪门子鬼风!
都怪爸妈自小太宠青莲,让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本来该是整个苏家的支柱,结果一转眼倒成了自由人,办音乐会、开画展、旅游一天到晚世界各地乱飞,也不见她真做过什么对家里有意义的事情。
“年纪一大把了,还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人!”苏青荷恨声脱口而出。
一旁有只手递来一杯葡萄酒,她以为是郑君伟,看也没看就接过,还自顾自地问道:“你说青莲是不是很可恶?都二十来岁的人了,整天就知道玩玩玩,还不赶快找个人安定下来,最好钓个有本事的,也好帮助家里打点事业!我现在真怀疑,我们俩到底是谁投错了胎?”
身旁的人轻声出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声音不是郑君伟的!她吓了一跳!猛地转身,才看清月光下幽幽然看着她的,是文凤殊!
“你’她怔了一下,接着怒道:“你不在屋里交际应酬,跑到外面来偷听别人谈话干什么?你有没有一点道德心?”
文凤殊啼笑皆非“是你一直说个不停,我又没有逼你!”
“自大狂!”她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想转身离开,却被文凤殊喊了住。
“五年不见了,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说什么?”她蓦然站住,似笑非笑“梅德里先生可能根本不记得我这号小人物了呢!我哪有资格跟你叙旧?”
“你还在怪我?”他看着她“怪我的不告而别?”
“不敢。脚长在你身上,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有什么资格管你?又凭什么怪你?”
她越说越气,这五年来好不容易养成的风度修养,在再度遇到文凤殊之后,全数消失。
文凤殊无声地望着她,忽然伸出手按在她的眉心,低声道:“你见到我之后,似乎眉头总是皱在一起。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这是他在一天之内第二次跟她如此亲近。他一靠近自己,苏青荷就觉得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说话也语不成句。
“你”手指离开了她的眉心,他退后一步,看着她拘谨尴尬的表情,又笑道:“这五年来你想我吗?”
“鬼才想你!”苏青荷大喊,下定决心不再和他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文凤殊的性格似乎变了很多。此刻眉宇间的轻松,甚至是轻佻,都不是以前的他会流露的。这样的他,莫名的让她觉得陌生。
她决定要回屋里找郑君伟,在郑君伟身边,虽然也有感情问题的纠葛,但比和文凤殊在一起轻松多了。
看她又要走,他淡淡的问:“那个郑君伟是你的男朋友?”
“是又怎么样?那个辛丽雅不也是你的女伴吗?”她挑着眉,挑衅般地回答。
他还是淡淡的笑着“郑君伟很好,但是不配你。你们两个在一起,像是美女与野兽的性别反串版。”
“文凤殊,你找死!”她忍无可忍,挥拳而出!拳头都在半空中被他抓住。
欺身贴近,他捏着她的下巴,呼出温暖的气息,低声道:“对,我就是找死。我想知道,要是我把你抢过来,郑君伟会不会气死?”
“什么?”怔仲间,文凤殊的嘴唇像羽毛一样,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她像被魔法点中般轰然呆住,大脑不能运转。
他在做什么?吻她?分别了五年之后,他居然一见面就吻她?
她的头脑清醒过来,愤然推开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五年前你吻我之后就跑掉,现在又来吻我,你想说什么?告诉你,你们欧洲人那种随便的亲吻方式不适合我!你你不许你以后再这么随便碰我,因为因为”
不知怎的,眼泪在她眼眶中酝酿,几乎要落下。
“为什么不能再吻你?”他静静地反问。
“因为我会对吻我的人认真。”
她的泪终于滑落,但她固执地用手背抹去,挺直了背脊,大声道:
“我现在和你没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用这一套戏弄我。而且我现在有很要好的男朋友,也请你不要来破坏我们的关系!
文凤殊,我不知道你五年前为什么一走了之,但我现在要跟你说清楚,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来没有!你也不要对我有什么企图或者是妄想,因为我是不会看上你的!”
说罢,她转身跑掉,奔回酒会中,不去考虑自己眼角的泪痕会带来多少的侧目。
文凤殊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厅的辉煌光芒中,半晌,轻轻骂道:“笨蛋!”
他在骂谁?是自己还是苏青荷?
是骂自己吧!
本来他走近她的本意,不是要这样伤害她的,他只想向她打个招呼,表示一下当年自己不告而别的歉意。但是看到她那样幽怨愤恨地排斥着他,又刻意的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忽然间!他觉得很受伤。
苏青荷不知道,早在五年前,那个矜持冷漠的文凤殊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梅德里伯爵的独子——雅兰梅德里,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人。
不过,最令他震惊的是,他居然又吻了苏青荷。
五年来,不是没有女生主动献吻过,但在他心中,那只是礼节,无关情爱,当然也没有去体会其中的滋味。
但今晚,他竟然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去拥抱她、吻她。
五年前,他们既然没有开始发展过什么感情,五年后也没有所谓的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