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东西是需要等待的。”她振振有词。
“行。”他拖长了尾音,手指不由地在桌板上敲了敲,“那我等待。”
她转过身去,在那儿张望着工作人员,想要把这几封明信片投递出去。
她手掌小,盖不全那几张明信片上的字,白色页面上水墨未干的字迹在他面前晃动。
他掀了掀眼皮,没有道德也不遵守诺言地悄悄看到了写给他的明信片上赫然几个大字:
“易听笙,你是个王八蛋。”
(鬼脸……略)
他心下笑笑,暗骂一声幼稚鬼。
佟闻漓寄完了,兴高采烈地过来。
她暗爽自己的小计谋,想象着先生期待着拿到这封明信片的样子,那个时候即便他生气,反正她也不不在西贡,他能拿她怎么样?
那可不能怪她,她本来今天高高兴兴的,是他自己不好。
佟闻漓报复完毕,心情就好了些。
她又在那儿蹲在地上跟屋子里那只小驯鹿谈天论地,三国语言轮番摧残。
“佟闻漓,回去了,快吃晚饭了。”
先生要走了。
“哦,来了。”佟闻漓起身跟出来。
来福累趴了,早就让finger带回酒店了。
说起吃晚饭,她这才发现天黑得早,晚饭的时间也被提早了。
坐了大半天的车,中餐在车上简易地解决了一下,她又玩了一个半个下午,这会说起吃的,她还真有点饿
“晚饭估计还要一会,先回酒店休息,酒店暖气足,你回去把那身湿衣服换了,这地儿没什么成型的医疗机构,司机今天下山了,你要是发烧感冒了,我只能让来福驮你出山。”
她眨眨眼,还跟他开玩笑:“不是驯鹿嘛。”
驯你个大头鹿!
他想起她那句易听笙你是个王八蛋,心里骂了句,但脸上依旧装的云淡风轻。
“行政酒廊知道怎么去吧?”
“知道。”她点点头。
他抬起腕表:“距离晚宴还有些时间,你可以在房间休息一下,要是饿了,吃点东西垫垫。
“好。”佟闻漓痛快应下,而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刷开门,发现来福已经睡死了。
今天下午应该把它玩累了。
佟闻漓解开自己的防冻外套,发现自己里面穿的那一身虽然大面积还是干的,但是裤腿上和背面还是湿了,她把外套脱下来,又觉得下午玩得太疯出了汗,不洗个澡的确不舒服。
她把周身的衣物尽数褪去,打开花洒喷头。
她摁开房间里自带的唱片机子,曲子是那首法国古典音乐家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他们老师一次在课堂上给她们放过。
曲子节奏缓慢,热水把她后来才蔓延上来的疲惫洗尽。
屋子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刚洗完澡的她赤脚出来站在地板上也不会有凉意。
洗完澡后的舒适感让她不怎么想立刻就换上束缚的体面的衣服,总之距离晚宴还有一些时光,她于是就随手拿了条睡裙穿上,又在外面套了个长袖外套,坐在窗前,对着外面空无一人的雪景。
她冲了一杯红茶,就着两块焦糖饼干,垫了垫肚子。
音乐让人舒缓下来,她头发只是简单地吹了一下,剩下的发尾她喜欢让他们自然干。
她随手从桌面的书架上拿了唯一的一本中文书,是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
她把脚尖盘到椅子上,身体微微往后仰靠着椅背,那是让她感到舒服的姿势。
阮烟常说佟闻漓的心里住着一个浪漫到不为世界所容纳的诗人,她自由洒脱,荒唐又不羁,跟表面的她一点也不一样。
佟闻漓觉得她说的不完全对,但有时候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尤其是当她看到文字的时候,她觉得世界上所有其他的表达都失去了意义。看别人的文字好像是在窥探别人的思绪,观察别人的灵魂,瓦解别人的心墙。等到后来她能利用那些人类文明散落下的微小灵感,学会伪装和强大自己的内心……那样的时候,她就不会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会受到委屈,会遭遇不公,会孤独漂泊。
所以她也爱这种闲散时间的阅读。
回到酒店的男人脱下大衣的时候从大衣口袋里倒出来几个七零八落的糖果。
他本视而不见地打算越过,又想起她认真又恳切的目光说让他帮忙保管。他于是只能半蹲下来,一粒一粒地在那儿捡起来,放在沉闷的红木桌子上。
他随即也脱了西装外套,只剩一件束身马甲。西装落在椅背上到的时候他看到了半颗花花绿绿的糖果露出脑袋来。所以刚刚那小姑娘颤颤巍巍的,还是让她成功地塞了几个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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