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遥遥,似真似幻。
晋容悄悄挤过人群的缝隙,停在海秋身旁。
“金先生去哪儿了?”方敬雯觉察到了他的归来,轻声问道。
他尴尬地笑了笑。“去了趟卫生间,忽然停电,吓了一跳。”
方敬雯便转头听戏,不再过问。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寂川正唱着,空气中渐渐凝聚起一股浓浓的焦味。人们有些困惑,开始窃窃私语。
东北方向的走廊上忽然有人跑过来,大喊:“不好了!着火了!”
戏声骤停。
人群乍惊,还未来得及四散奔逃,前门也有人跑进来。“不好了!烧死人了!”
晋容心中浮起不详的预感,只听那人接着说:“电箱失火,肖老板给电线烧死了!”
女眷们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满屋宾客在慌乱地找寻着出口,黑暗中人影攒动,异常混乱。
晋容愣了许久,终于想到用身体护住海秋,免受人群的推攘。海秋的身体冰冷,一动不动地站着。
“咱们也快走吧。”晋容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尽可能地掩住声音的哽咽。
海秋仍是一动不动。
他一把抓起海秋的手腕,硬拽着她往外走,穿过混乱不堪的人群,如同穿过一场漫长的噩梦。
走到大门时,借着路灯,他看到门廊下一团焦黑,已经难辨人形。一群人立在周围,指指点点。
白衣的身影踉跄着跑了出来,停在门边。
他把海秋安顿在车里,又仓皇转身,折回门廊。
晋容赶到的时候,寂川静静站着,泪光在眼睛里转了好几圈,却忍着不让它落下来,将嘴唇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走过去,看到寂川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盖在玉春身上。
“你们看什么看!”寂川忽然站起身来,朝着围观的众人怒喊。“都给我滚!”
闲言碎语如鸟雀散去。
寂川仍在原地,呼吸亦带着颤抖。
晋容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寂川肩头,轻轻拉住寂川的手。
十指相缠片刻,寂川却忽然推开他。“你走吧。”
晋容愣了愣。“可是……”
“我知道该怎么做,”寂川深深吸了口气,低下头去,“你走吧。”
消防车开进了院子,周围愈加嘈杂。晋容走了很远再回过头,寂川披着他的外套,一直守在玉春身旁。
他开着车一路飞驰,最后停在郊外的江边。
他走下车,冷风扑面,残忍地提醒着他这一切不是梦魇,而是冰冷现实。
他从裤兜里掏出那把仿制的钥匙,用力向前扔去。小小的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金属光泽的抛物线,扑通一声轻响,沉入水底,成为永远的秘密。
回过头时,海秋也下了车。她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第一次这样凌乱,散落的发丝飞舞在风中。
晋容伸出双手,海秋便靠到他怀里来,嚎啕大哭,温热眼泪浸湿了胸前的衬衫。
他轻轻拍着女人纤细的肩膀,一边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玉春的时候。那个骄傲又浪荡的九花娘,在台上妩媚一笑,便撩动满堂春心。
深秋的风吹过辽阔江面,冷冽入骨。
第二天的报纸上,说警察局意外失火,烧掉了两处电箱。一处引燃了档案室,另一处烧死了刚好经过的肖玉春。副局长方敬亭用警察局的礼堂私办宴会,以权谋私,暂停公职。
清晨,晋容开着车,绕路去了许宅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