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石苇仍旧混迹黑市。魔人面罩不能用了,他便以水化形,变作一个虬须大汉,疯狂出售紫月截纹丹,然后托隐匿在城中的桐皮傀儡将灵石带去团山郡。到第三日傍晚,便与成莫云等人聚齐了,前往公会搭乘传送法阵。
“若非我见机得早,现在还要在公会抢悬红不是?”古四德乐呵呵地捻着胡子,队长做得挺自在。
公会门口,大批修士正在抢着报名造册,吵闹不堪,执事们挑挑拣拣的,比比皆是小人德行。
“是啊,多亏古道友帮衬,这天价的赏格哪是那么好得的?”石苇在旁笑嘻嘻地奉承,五万灵石的定金已然收下,心情想不好也难。
“打听过了,古四德是妙海宗的外门弟子,成莫云是古四德的远房侄女,洪玉哲是成莫云的表姑父...”会天传音给石苇。
“什么意思?”石苇觉得这事儿忒滑稽。
“刚才你们交易灵丹,那十万灵石还在你的内天地里吧?”会天继续问道。
“在...不是,在这儿呢...”
石苇不知哪根筋拧错了,竟差点儿说走嘴。
“我回家查了账单才知道,他们早在十日前就在我店里订购了几件上品法宝,材料是他们自己出的,可炼制的费用也有三四万灵石呢。我和你一样,习惯把钱揣在身上。”会天深深看了石苇一眼,然后传音过去。
“也就是说,这几个家伙憋坏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石苇皱皱眉头,心中有些恼怒。
“打起点儿精神,等他们准备杀人夺宝了,从速料理便是。”会天笑着点点头。
在修仙界,托门子拉关系的事儿特别普遍,故而提早领到悬红的人也不在少数,石苇等人排着长队慢慢等,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拿到传送的令符。
灵光敛去,眼前已是静谧的群山,时方深夜,一座座驼峰似的凸起挺立在月色之下,联成层叠的壁垒,拱卫着身后的雏阳城。
“兽语者、魂侍、武道家,嗯,还有两位剑仙,不错不错,你们就戍守程乌关左侧的第十二城吧。守城期限一年,功成之后来我这里领取剩下的五万灵石。”周掌事将皮卷拿过来仔仔细细的看,见五人皆入了谱系,于是分派到距程乌关较近的隘口。
第十二城位于一座驼峰山岭的左侧,距程乌关仅有四五百里,前临绝壁,后倚深谷,几乎与世隔绝。隘口的左侧,第十三城位于驼峰山岭的绝顶,右侧比邻深渊,数十里外便是位置相当的第十一城,南北横向,几座驼峰山岭上也有许多类似的关隘,若遇敌袭,至少有六七个关隘可以马上驰援。此外,城中给养充足,且有两百名御剑修士可供调用,城头上,角楼、垛口、强弩一应俱全,还设有两座攻防一体的法阵,固若金汤谈不上,但起码算得上安全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
石苇将隘口内外勘察一遍,觉得出不了什么大事,再看看古四德等人,也寻不到什么端倪。
“但愿吧!”
会天用神识扫了扫那些御剑修士,看哪个都像坏蛋。
然而会天的猜测并不准确,转眼半个月过去,第十二城没有发生任何异状。
古四德依旧以老大自居,有事儿没事儿的发号施令,其余的日子都呆板得很,吃饭、睡觉、修炼、巡山,大家各司其职,没有大的差错。
这段时间,石苇觉得修为增长神速,想来龙骦正在闭关刻苦修炼,但通窍的关口还早得很,相信可以平安挨过这一年。闲来无事,他经常用神识探查几个同伴,成莫云和洪玉哲服用了五草回风丹,修为已渐渐逼近炼精高阶的瓶颈,古四德则每日吐纳灵气,修为略有提升。最看不懂的便是会天,他也装模作样的打坐修炼,但修为始终没有半分变化,乍一看是货真价实的炼精中阶修士,观察久了便似一团迷雾,极难辨出深浅。
又过了十日,北方极远处喊杀声骤起,随即便有冲天的灵爆漫卷而来,到了晚上,空中各色灵光交相辉映,照亮了小半个天穹。喊杀声彻夜不绝,附近的隘口都紧张起来,程乌关也发下敕令,命所有人坚守岗位,不得擅离。
天明时分,巡山的执事前往各个隘口解除敕令,也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昨夜,妙海宗、龙州门、朝凤宗、天河宗同时在忘川楼的大后方发起攻击,至四座大城化为焦土,斩敌七十万余,掠得天材地宝无数。
“我说这么大方呢,感情我这十万灵石还不够人家一晚上抢的!”石苇连声抱怨,恨不得自己昨夜就在现场。
“你们说说,这数十万人是怎么无声无息跑到望川楼老巢的,就是灵气波动也藏不住啊!”洪玉哲仍有很多关窍想不明白。
“虺王山中有一片流云枫树林,是天然的藏灵法阵,估计遭受攻击的城市也距树林不远。”古四德在公会供职,勉强能猜到一些缘由。
“若是虺王山肯通融,妙海仙域早就这么做了,还用得着等上一千年?”成莫云笑道。
“除非...虺王山发生了大变故,有人刻意为之,坐收渔利。”石苇托着下巴小声嘀咕,有意无意的将脑袋转向会天的方向。
会天的眼中厉色一闪,继而低头不语。
“望川楼这次可谓是伤筋动骨了,若你是楼主,如今该怎样筹谋?”石苇了个讨没趣儿,于是将话题引到别处。
“这还不简单?亡羊补牢,绝不被一块石头绊倒两次。所以,雏阳城和程乌关断断留不得。”会天抬起头,缓缓说道。
“此地距虺王山这么近,他们也敢造次吗?”洪玉哲仍觉得难以置信。
“不要忘了,虺王山中可是有人开了方便之门的,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谁还会畏首畏尾?”石苇连连冷笑。
“坏了,我们是被当做炮灰了!”古四德恍然大悟,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
场面顿时陷入尴尬,五个人都在低头盘算,屋中静的可怕。其实何止这里,今夜,不知有多少戍守的修士难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