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那突然扩大的噪音让叶亦北短暂地清醒了一刻。
“小禾……”她嘟囔了一句……
后面的人“嗯”了一声,温柔得能掐出水。她的手指触碰着头皮,柔软又温暖,和着吹风机的暖风,突然生出了一种无边的幸福感。
叶亦北不记得耳边那吹风机的轰鸣是什么时候停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扑进床里的。昏昏沉沉间,她听见门开关的时候,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门口又传来很轻的关门声,身边的床一沉,整张床变得温暖起来,有了另一个人的呼吸。
无比安心。
……
之后几天过的无比水到渠成。工作日的白天,林禾出去上班,叶亦北在家里敲键盘。下午,林禾下班回来会带着买好的晚饭。两人面对面吃完后,林禾会领着叶亦北去附近的江边逛一逛。
这个城市有一条江,专门沿着江修了一条路,鸟语花香,还有休息的亭子,专供散步遛狗打牌,附近的人大多喜欢在饭后来这里散步。一到晚上,江对岸就点起了霓虹灯,隔江看去格外好看。
趁着天黑,林禾攥紧了叶亦北的手。江风吹过来的时候,她们都齐刷刷地望向江面,上面粼粼地印着城市繁华的倒影。
有小孩从她们身边嬉笑着跑过,身后跟着一只卷毛的小狗,蹦蹦跳跳的。
她们就会这样慢慢散着步,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从那一头又走了回来,再原路返回家中。
中间她们会聊一些事,关于林禾,关于叶亦北。
“你一个人搬到这个城市,你家里人呢?”
看着天上的圆月,缺了一个小角,没有一丝云,格外澄澈,林禾突然想起来,即使是在少年时代,叶亦北也很少跟她提过家里的事。
“家里人啊——”身边那人望着江面,波光也印入了她的眼睛里,“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我爸爸在疗养院。”她说。
风中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你姐姐呢。”
林禾问。
她突然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
“姐姐?”
“你以前说过。”林禾看了一眼江面,目光如水。
即使是在她们如胶似漆的少年时代,叶亦北也极少谈及她的家人。关于她有个姐姐的事,也只是她偶然顺带提过,当时她还只是轻描淡写地用“我姐也说……”一笔掠过,谁知道这事被林禾默默记了下来。
她的记性算不上什么过目不忘,但对一些旁枝末节的东西总有些莫名的记性好,那么细节的一件事被她无意识地记到了今天。
她感觉到手心中的那只手紧了紧,半晌,才传来一声叹息。
“我不太记得了。”
叶亦北说。
“她跟我吵架了,现在不在这。”
旁边的植株长势旺盛,葱葱郁郁,中间被人为安上了照探灯,投出一片墨绿色的阴影。叶亦北站在光影外围,影子被拉得很长。
林禾没说话,叶亦北也没说话。她们突然停了下来,站在路中间,两只手紧握着。这里的人很少,只有路过的一个老婆婆往她们那瞅了一眼,又杵着拐杖慢腾腾地离开了。
“你应该去上文大的。”
叶亦北看着那片阴影,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