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非也不推辞,当下就让姚瑞给自己倒了一碗。
你来我往间,气氛就此热烈起来。
“你这花蛤调料还可以加几种,会更香,比如。。。”
“鲈鱼啊,你可以先准备好配料,煎完再下锅更好。”
“这做法你小子哪里学的,挺不错的嘛,改天我也试试。”
“哈哈哈,这块红烧肉下部烧焦了一小片嘛,被我逮到了!喝!”
杜非苦笑,这个姚瑞叔叔就是这样的,日常沉默寡言,酒后无所不言!
一边是姚瑞不停地劝酒,一边是姚琪偷偷地大口吃肉,一时间偌大空旷的房间内充满了雾白色的烟气。
外边不知何时下起了柳絮般纷纷扬扬的雪,北风吹得窗棂呼呼作响。
窗内的人却在热气腾腾中脱下厚厚的外套,慵懒而畅快地说笑着。
杜非注视着这一切,心中的温馨久久不能退去。
约莫大半个小时后,姚瑞似乎是有些喝醉了,突然对杜非道,“高三了,有什么打算呀?”
杜非一怔,显然没啥准备,顿时陷入沉默。
就在姚瑞还在建议他上传统大学会选择什么学术方向时,却听杜非道,“灵大我还是想要上的。”
“传统大学我是真没兴趣,本身我也不喜欢科研工作。”
传统大学在他看来很鸡肋。
不是军事工程、生物基因工程两大热门专业的优秀毕业生,根本无法和灵修大学毕业生竞争!成本与回报完全不成比例!没必要上!
不如攒点本金,靠着系统多捞几年钱!
姚瑞一听,呆了一下,叹气道,“男人往上走是对的,只是不能因此丢了理智。”
杜非明白他的意思,便索性放下筷子,从沙发上的背包里拿出来那份测试报告。
“星拓境!”姚瑞的目光中涌出光亮,惊呼道,“进步很大嘛!”
正在一旁疯狂干饭的姚琪一听,不由放下了筷子。
她只记得期中测试的时候杜非还没觉醒,半年时间跨了两个大境界?
“这是奇迹啊哥哥,好厉害!”姚琪捂着嘴看过来。
“侥幸而已!考前堪堪突破,”
杜非摇头,露出了淳朴的笑容。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姚瑞哈哈大笑,“是叔叔不够乐观,自罚一杯!”
说完,他又倒上一杯黄酒,一饮而尽。
“可惜我只能教你厨艺,”姚瑞继续道,“往后你还要倍加努力啊!”
杜非认真地点头,道,“那不管怎么样,叔叔的衣钵我还是要接的,华夏传统厨艺,不能丢了!”
“说的好!那咱们约定好了,不许耍赖啊,”姚瑞迎着热气,直视着他。
一旁的姚琪俏皮地起哄,“那我要监督的哦。”
三人顿时笑成一片。
饭局又持续了半个小时,姚琪终于是吃饱了,她如今吃饱了就困,便悄悄地在沙发上微闭眼眸打盹。
姚瑞脸颊通红,但还是取过杜非递来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衣边还特意往背后塞,轻声道,“琪儿还是需要你多照顾啊,”
“我对不起她呀,下周过16岁生日,都没东西送。”
“甚至,连陪伴都做不到了。”
啥?下周是姚琪的生日吗?
这日子杜非都差点忘了。
杜非打了个酒嗝,“怎么了叔,要加班?”
姚瑞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烟,杜非取过打火机给他点上,前者深吸了一口,缓缓道,“公司要外派我出差,恐怕好几个月回不来!”
估计是酒喝多了忘了形,杜非摆摆手,红着脸道,“我代你送,我肯定给她最好的礼物!”
姚瑞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眸中旋即闪过一丝泪光。
许久,沉吟道,“那可是太好了!”
“这个事确实是太突然了,这女儿红,我都本打算生日那天拿出来喝的!”
女儿红?难怪味道这种熟悉!
杜非目光迷离地看着姚瑞,一时思绪万千。
自己上辈子,最喜欢喝的就是这越州产的女儿红,为此还买过酒厂的股票。
穿越三年了,再回想这味道,当真五味陈杂。
姚瑞被他盯着奇怪,以为杜非不相信这女儿红的真实性,便开始长篇累牍地讲起自己年轻时的事情。
他讲自己是如何在家乡明州一片动乱的时候混上了一艘货轮的机舱,然后硬生生熬过了那横渡大海的艰苦航程。
当踏上兰斯帝国土地的时候他抱着酒坛子,是如何地满怀憧憬未来的生活,而如今却是鸡毛满地。
姚瑞说着说着,竟然也开始思念起了过去,思念起了家乡,思念起了曾经的山川和湖泊。
“叔,要不你唱一段老家的戏?”
杜非想起他还有个唱戏的爱好,忍不住怂恿道。
放在平时,姚瑞自然是闷声不回答。
不过他哼起来总是跑调,艺术效果比较差。
但今天酒喝多了,还真就唱了起来。
他站在板凳上,立直,手臂弯曲,十个长满茧子的粗糙手指做出一个违和的表演动作。
杜非瞧着他的认真模样,忍不住给他拍了个照片,然后忍不住拍手鼓励。
于是,姚瑞就这样扯着嗓子,咿咿呀呀地唱了一段。
“人来取过尚方剑!~先斩张堂!~再回京都面圣君!”
这是越剧《何文秀》的着名唱段,虽然姚瑞唱得台词含糊,但杜非还是可以清楚地了解内容。
一旁的姚琪还在呼呼睡觉,杜非却是听得有滋有味。
朝着他连伸大拇指!
倒不是姚瑞唱得有多好,只是此时此刻让他想起了上辈子的那些亲人。
尤其是他的爷爷,也喜欢这么笨拙地唱戏。
自己小的时候,不爱听,也喜欢睡觉。
可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杜非终于感受到,他曾经还有些嫌弃的东西,却分明就是他再也不可求的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