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为落败的雄狮被赶出族群前不经历病痛地猝死。结果有一天我突然成了领主,像一颗长了十多年才被人发现栽错地方的萝卜,被连根拔起,扔进贵族的地盘。
我想和杰弗里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就只是这样,以这个目标为中心,延伸出一个世界的梦想。我想学很多东西,成为一个高尚的好人,让杰弗里刮目相看,让杰弗里喜欢我;我想成为一个有能力的领主,让领民不用像我以前一样生活,让杰弗里衣食无忧地度过余生,不用继续被当成畜生看待;我想培养继承者,找到提早退休的办法,然后我就可以和杰弗里悠闲地到处旅行……这些细碎的、一度充斥整个生活的空想在基点坍塌后破灭,脆弱得像个肥皂泡。
后来,我想成为能掌握自己和他人命运的强者。
我成功了吗?可能成功了大半,但完成的兴致变得很低。我开始把许多严苛的制衡放松,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兴趣缺失。一个雄心勃勃的野心家需要固若金汤的独裁帝国,志不在此的人却只需要一个能自行运转、能稳定提供权势支持的机构。我开始提前实施本该放在几十年后的计划,为平稳过度做铺垫。我隐隐有种预感,继续这样子下去,我总有一天会对担任领主这件事失去兴趣,而这一天可能比我以为的早很多。
我接回了一个扎克瑞亚斯流落在外的血脉,他只有十几岁,是我某个哥哥的私生子。要是我还能当几十年领主,我会让他继续一无所知,过二三十年再接回他的儿女。但现在我直接把他接了回来,让人安排宴会,公布他的身份。
我依然没打算结婚生子,我已经强大到不需要联姻和被人逼着传宗接代。谁有反对意见,他们可以跳出来试试看,我正无聊着。
我的名望正如日中天,威名与凶名并行,宣布继承人身份的宴会成了整个王国的盛事。有趣的是,国王派遣来的特使队伍中有他的堂弟威廉侯爵,这个曾在我的宴会上杀猫的蠢货,如今看到我就两股战战。我向他走过去,他看上去要昏倒了。
“几年不见,威廉侯爵看起来一点没变啊。”我打量着他,居高临下地说。
“托您的福……”他干笑着,“罗杰公爵也一点没变,不不,比以前威武雄壮了许多。”
“今天没带仆人?”我意有所指地往他身后看了看,“我还以为今天也有余兴节目呢。”
威廉公爵粗短的手指拿着他的小手帕,不停地擦他脸上的汗。他对我磕磕绊绊地致歉,说自己过去愚蠢无礼,诸如此类。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暗暗注视着我们,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捏住了他胸口的徽章,说:“这是拉斯领产的宝石吗?”
“是!是!”他连忙点头,很高兴能转移话题,“这是拉斯领独一无二的鸽血宝石,像这么大的一块百年难得一遇,连我也花费了好几座庄园才把它买下……”
威廉像资料中一样热爱宝石,一说起它来便滔滔不绝。他的侍从咳嗽了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注意到我注视着胸针的的样子,表情一再变换,最后心疼地宣称要将之送给我。
“真的?”我故作惊讶地说,“我怎么能夺人所好呢?”
“没有那回事!”他想要露出个慷慨的表情,可惜笑起来像在胃疼。他恋恋不舍地摸了摸胸针,把它摘下来塞进我手里,说:“宝剑赠英雄!这就当做我给托德子爵的见面礼吧!”
托德就是那个带回来正名的私生子,目前给安了一个旁支子爵的名头,但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
“送给我了吗?”我接过宝石,挑了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