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陶氏,做了这么多坏事,居然寿终正寝?!”崔稚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老天爷,果然是没有眼的!”
崔稚愤愤不平,捏了朵魏铭窗台上晒的桂花,碾了个稀巴烂。
魏铭洗干净了手,沏了一壶茶,邀她坐下喝,“是万全从青州买给段老爷子的西湖龙井,给我也包了一包,过来尝尝鲜。”
崔稚撅着嘴坐了下来,龙井清香溢出,顺着她的鼻尖一绕,又与窗外吹进来的桂花香气缠在一处,倒是说不出的清心安神。崔稚捏了茶盅小口啄了啄。
“那都是前世的事了,今生还能一样?”魏铭给茶炉撤了炭火,同崔稚道:“邬梨当年说到关于汤公之事,说是他年轻时在扬州游学所听,我想,也就是如今吧。”
“唉?”崔稚歪了歪头,“你不是说汤公老家在扬州泰兴吗?为汤公平冤的话是从汤公族人口里传出来的?这能信吗?”
“若是一家之言,自然不能信。不过,”魏铭吹了吹杯中的茶叶,“扬州卫你可知是何人镇守?”
崔稚哪里知道,“你别卖关子!”
魏铭饮下一口清茶,“扬州卫乃是方公后人镇守。方公正是扬州人。”
“那又如何?”崔稚没明白。
魏铭笑着看她,见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迷惑的样子好像最近开始识字的小乙,傻乎乎的。
“汤公出事的时候,方公已经过世。但是方公的后人并没有似余公一样挺身而出,为汤公求情。但是到了余公被责难,方公之子方维兴亲自赴京为余公求情。”
“你的意思?方公的后人,知道汤公通倭的事?”崔稚还有一点迷惑,催着魏铭,“魏大人,你博古通今,又惯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的,就别卖关子了!”
这算是她的吹捧吗?
魏铭失笑,道:“邬梨在扬州听到了为汤公通倭平冤的话,若是没有方家人的首肯,这话怎么能随随便便传到邬梨耳朵里?要知道方维兴可是扬州卫指挥使,汤公族人都在其麾下,什么能传,什么不能传,那必然是过了方维兴之耳的。”
崔稚终于明白了过来。
“汤公通倭,真的有隐情是不是?那余公他远在青州,肯定也是不知道了!”崔稚往西面看去,一息,又收回了目光,同魏铭道:“余公先是被汤公瞒了半辈子,而如今信了皇上所言十多年,他老人家这个年纪,百年后总不能就这样不清不楚地离开吧?”
“自然不能。”魏铭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用后来邬梨所言,此事乃是日后朝堂翻天覆地的开端,怎能放任自流?”
崔稚一下坐直了身子,看住了魏铭,“你要南下?!”
魏铭回看过去,见她一双水亮的眸子,此时晶亮而迷人,说起他要南下,她却兴奋的好似展开翅膀就能飞走一样。
他朝她摇头,“你可不能去。带你去安东卫,已经被余公训斥了。”
崔稚掐了腰,“我不用你带我去!我自己也能去!”
“那你下江南作何?”
崔稚没有犹豫,小脸倒是严肃认真了几分,“我只在这里做生意,只要邬陶氏想拿捏我,还有层出不穷的手段。可我要把生意做大呢?纵使她能捏住我青州的一端,我还有别的路。就像殷杉不怕她一样,人家是走河运赚钱的!”
她说着扬着小脸笑起来,“走河运,下江南,我不靠你,殷老板愿意给我提供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