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脸上却没有可疑的端倪，他表现的格外坦然，并不惧怕自己和他的客户见面。
虽说佐川建一的反应和自己预计的有所不同，但他的解释却有足够的理由。
而且当他说完这句话，立刻全神贯注死死地凝视佐川建一。
可要是那样，我该怎么办？
中央区营业部失去这个客户，所需要面对的局面就不是能不能拿到业绩排名冠军的问题了，而是会成为全公司，不……会成为整个日本证券业的笑柄。
为了争取高净值的客户，如今日本各大券商营业部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但问题是架不住日本证券业风气使然。
等到客户不需要你的时候，或者因为更好的条件选用别的证券公司，那你该怎么办？
在证券行业离职率这么高的行业里，怕是连一份最基本的工作也保不住了，会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踢出门的。
佐川建一的话也是半真半假。
他是真的已经完全吃透了这个客户，绝对有把握获得客户的全力支持！
莫非……有没有一种可能……佐川是对野村证券有所不满，打算要跳槽了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能在中央区营业部这么重要的地方担任一把手，五岛宽次肯定不是庸才。
“嗯，你考虑的很周全。”
五岛宽次不置可否，明天的谈话顺利的话是个很重要的参考因素。
想看他到底是心虚退缩，遮遮掩掩，还是心怀坦荡，无所畏惧。
“那好，你把宁社长的电话给我吧？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确定约见事项……”
但他也不得不防，佐川建一还在耍什么花样。
“佐川，你是老员工了。一直在销售最前线工作，可以说是我们营业部的核心力量。职业经验方面也无疑要比大多数后辈丰富。所以你说的问题我会重视起来，认真对待的，我现在只问你，宁社长未来是不是有了更换证券公司的打算？如果我们愿意降低两融利息的话，宁社长是不是还会留在我们野村证券？”
宁卫民没有换营业部的打算，这是真的。
而富人群体所需要的服务，向来是相通的。
这个时候的移动电话可是很贵的，摩托罗拉的一代机，光售价就接近五十万円还有诸多的附加费用。
佐川建一这一次的妥当应对，无论是对他的上司还是同僚，都多多少少产生了他是扮猪吃虎，深藏不露的印象。
毕竟只是夸奖，还没有实惠。
“什么？您希望现在就和宁社长通话吗？”“怎么？你不愿意把客户的电话给我？”
想想刚才佐川字里行间里流露出的意思，好像他已经确实成了那位宁社长在财务方面提供建议的助手了埃
从目前种种征兆来说，至少说明这家伙心里没鬼，应该暂时可以放宽心。
或者说，是五岛比较愿意相信的一种事实，比较容易接受的一种说辞。
好嘛，这么贵重的东西只有营业部的几个高层才有权使用，居然佐川也能为自己划拉到，这对于营业部的基层干部还是第一份。
不过，这对于财大气粗的野村证券倒也不算为难，毕竟为了讨客户的喜欢，连几千万円的豪车都送了，也不在乎这一点。
要是万一这小子阳奉阴违，已经跟别的证券公司暗通款曲，离开前拿营业部的钱跟客户那边卖好，那他可就真成了白花钱的傻瓜了。
而且没人会那么幼稚，真的以为客户能永远倚重你，真的无保留地信任你吧？
“那你觉得多少合适？两融的利息降低两个点够不够？”
瞬间下了新决定，五岛宽次的态度因此变得越发和蔼起来。
那就是佐川建一好像真的无所畏惧，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有恃无恐，和一些对于客户想法了如指掌，且格外有把握的态度。
当面夸奖这还不算，五岛宽次随后还对其他的下属们说，“你们也不要每天只会在营业部加班，也要参考一下佐川君的思路。有时间多像佐川君讨教讨教，我看在和客户建立私交方面，我们中央营业部的所有人里，当以佐川君的交际能力为第一埃”
没有人知道他如今的选择，其实是哀莫大于心死，是对于日本证券行业整体运营方式的强烈不满导致的。
他们也不禁在心里默默感叹，证券行业，真就是以业绩论英雄。
根本不知道怎么挖掘出优质客户的全部价值，也不懂得讨好上峰。
那位宁社长在面见阪和兴业的社长是都带着佐川，而且和住友本部的高层交往，贷款几十亿円的事情也，让佐川知道了。
实际上，宁卫民除了做股票交易，就没有提出过什么额外的要求，反而在当下的日本，显得很不合理。
“……我明白了。佐川君，看来你对大客户的需要越来越有心得了。我再次确定，提拔你当三课的课长是个最正确的选择。”
不得不说，佐川建一也是真没客气。
“不，您过虑了。宁社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而且我可以稍微透露一点，宁社长的资金全都转到了苏伊士东方汇理银行，就是为了方便到欧美投资的。目前他仅仅是对于我们个别服务项目的收取费用有意见而已。”
“嗯。比如私下的交往和送礼。不瞒您说，我最近的时间里，虽然不在公司加班，可也不轻松呢。因为私下里我可付出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去稳固和客户的关系呢，比如帮宁社长处理些私人事务，一起喝酒、打球什么的。当然，这都是一个销售人员应该做的，我责无旁贷。我不是要表功劳。不过送礼这块，就得靠营业部的经济支持了。”
“好的，当然可以。”
“移动电话吗？这……这东西你倒是选的不错，确实对于商场人士是个很时髦的东西。不过，号码需要本人办理登记的吧？当做贺礼是不是有点来不及了？”
尤其以第一课和第二课两个课长最为尴尬，感到连头皮都泛红了。
两部移动电话的话，得让营业部花掉一百二十几万円，而且还得花费高昂的通话费，不用说，都是公款。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自跟你的客户聊一聊，尽可能当面确定一下对方的态度。只要像你所说，宁社长真的无意离开本营业部，我就能放心了……”
但他自己其实哪儿有私下里为宁卫民跑前跑后了?
这不过是为自己工作中摸鱼的行为，借机找个合理的理由罢了。
没与人了解他如今的消极，如今的懒散，并不是为了迷惑他人，而是看透了一切的自我放弃。
不为别的，就因为今年年初，他的好友，当年一起进入野村证券的同期生，江东区营业部的销售部部长金井健人死了。
佐川难以释怀的事，表面上他的好友是被急症夺走了生命，但其实是被巨大的工作压力和毫无人性的业绩指标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