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账册上,好整个大兴田庄,也就靠着收租和卖自种的多余的麦粟盈利了。这其中又以收租为主。你又是个宽和的性子,岳父定下十一税租,你一直都在沿用。整个大兴田庄租种出去的良田大约五百亩,那么每年收租大约合麦粟共一百五十石。再加上自种地六十亩的收成,差不多得有三百三十石余。
如果按照均价一升大约十五文,折合成现银,每年收入不低于五百两银子。
也就是说,大兴田庄的产值,至少每年得有五百两。”
刘识说完,指着上年账簿的最后一页上的那个“共计收麦粟二百四十一石余”的数据,摇头道:“就算是这两年天况稍差,雨水短少,影响了产值;就算是南方的米粮经由漕运和海运方便地运到京城,影响了物价;就算是如这账簿上所说,去年新购置了农具,又翻修了山庄,还免了一些特别困难的佃户的部分租子,支出颇多,那也不该是这个数字。”
刘识怅然,又觉得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彭瑾一向不在意这些俗务,也一向管不住底下的人,奴大欺主,蒙蔽主子谋取私利这样的事,也是在所难免的。
彭瑾面上却是惊愕和赞佩,没有见丝毫被下人欺骗的愤怒。
“你每日除了读书就是写字,对于这些农事物价竟然也都这么了解!”彭瑾感叹,刘识不该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痴吗?毕竟,每天读书写字,几乎占去了他全部的时间。
刘识好笑,反问道:“你该不会是以为,国子监里出来的都是一群只会写一手华而不实的锦绣文章,却脑袋空空不沾俗事吧?”
彭瑾讪然一笑,表情就说明了一切问题。
刘识失笑,半晌才止住笑声,解释道:“读书写文章,是为了通过科举踏入仕途不假。但是踏入仕途的最终目的是纵展抱负,造福百姓,报效国家。若是对百姓的疾苦不闻不问,不了解世态人情,那不是尸位素餐,就是座谈空想,瞎指挥!为我等仁人君子所不取!”
刘识说到最后,语气慷慨,神情肃然。
彭瑾也不由地收起轻慢,郑重起来,神情激赏、赞佩。
好男儿,当有大志向,当立不世之功!
“所以,大兴田庄的事,你得好好调查一番。”刘识沉声道。
彭瑾脸色沉了下来,她如何不明白,大兴田庄有水量丰沛的岔子河在,少一点雨水几乎影响不到土地的产值;京城繁华地,即使南方的米粮能够方便快捷地运送过来,物价也不会被压得过低。就算是大兴田庄今年的支出过多,但也不至于比刘识预估的最低限还少了近一百石粮食。
看来这孔大兴,果然是欺负原主软弱好糊弄,中饱私囊。
刘识怕彭瑾伤心难过,忙劝解道:“虽然如此,你也不必过于忧心。或许,他们有别的苦衷也不一定。”
这话,说得刘识自己都不相信。
彭瑾摇摇头,轻笑道:“我忧心什么。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动手解决就是了。现在该忧心的,是他们才对!”
“不过,”彭瑾话锋一转,蹙眉道,“云雾对孔妈妈赞誉有加,孔妈妈自我出嫁后又一直住在彭府,帮着看管院子,所以对于孔妈妈是否参与了这件事,又或者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很是存疑。”
彭永新和彭瑜父子俩为了编撰《太熙茶经》,全国各地的茶园到处跑,实地考察。
周淑仪为了照顾公公和丈夫,也一路随同,为此到现在都没有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