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知府?张宏大骇,尽管他知道这是皇帝陛下与太平公主二人对他最大的恩宠,但他依然不敢接下这所谓的望风使令牌,他当然知道若是他接了下来,那以他这等在朝无任何官职之贫寒少年,怕是不到江南便会引起天下人的置疑。
“这……小可万万不敢受,也不能受。”张宏色变,忙一口回绝。
早便料到了以这少年的谨慎他定是不敢接受,太平公主微微笑着:“无妨,这仅仅是一道秘旨,若无必要你不要外人知晓便是。”
这一言倒确实是安了张宏的心,不过他仍然不敢接受,在太平公主轻移胡凳而靠向他时,张宏稍显局促而再问:“只是不知,这望风使乃是朝上几品?”
这时的太平公主几乎已是说得上是紧贴着张宏而坐了,她在说话时,如若幽兰的口吻已然是让张宏神魂颠倒:“无品。你既然不想为官,那本宫便只能为你讨个不是朝臣的官职,其实说来这望风使乃是特为你而设。”
鼻中充斥着的全然乃是太平公主身上的幽香,张宏心中极是紧张,但毕竟头脑依旧清醒着,他由太平公主这一言中当然听得出李旦,也便是皇帝陛下对他的宠信,只是由此看来,似乎皇帝陛下要利用他平衡太平公主与平王李隆基的心又坚定了许多。
“你打算何时启程?”半依半偎而靠着张宏,在张宏即将离京而前往江南时,太平公主不再掩饰对这少年的好奇以及兴趣,而引出的好感。
好奇,乃是女人的天性,但往往当她们在好奇的同时便已是拥有沦陷的前提。
“岁末已过,大约回去后我便会与阿娘去说,安排罢府上诸事,我便立即启程。”因太平公主明显已是太过宠信而微见亲昵,张宏很自觉的将自称由小可变做了我。
轻轻叹息,这时的太平公主似乎又不太想张宏离开京城,可毕竟她也知道这少年决意要做的事她不好阻拦,因此,太平公主便也言道:“你大可放心,若你府上中人不愿一同前往江南,本宫来为你保证府上安危。”
这是一颗定心丸,张宏要去江南所面临最严峻的一个问题便是他走后,府上的阿娘叶婶等人由谁来看护?他当然知道仅仅是楚显,韦和二人根本防不住有心之人的暗中加害。
但在此时,太平公主如此而为张宏保证罢,那张宏的确是完全放下了心,在平王李隆基能登基为皇之前,谁的保证都不如太平公主殿下的保证来的坚决有力,更能让张宏安心。
“多谢公主殿下。”乃是真诚的感谢。只是在张宏说话时,太平公主却又是靠近了张宏几分,几乎可算得上隔着衣物的肌肤之亲。这让既不敢躲避,也不能躲避的张宏大觉局促尴尬,尽管他两世人生加起来已是三十有余,也根本不避讳这等暧昧。
但要知道,此时靠在他身上之人,乃是大唐权势金字塔的顶端之人,心性古怪而也喜怒无常的太平公主殿下,所以因此,即便太平公主容颜倾城,体香自然,但依然不曾让张宏敢有心猿意马。
“你到江南时,我有事需要安排你来去做。”太平公主言着,轻轻闭上了那双妙目。
张宏毫不犹豫,点头应了下来。
先前,他在平王府上时也曾如此应下平王李隆基要他下江南时的一些事,而现下张宏也应下了太平公主的要求,在这大唐两位人杰,都是一般的心智超凡手握重权,但日后也定会反目不死不休的二人间,张宏游刃有余,且也滋润的生存着。
但却不知此时的这种滋润与日后所终将面临的必然抉择生存之事,究竟哪个才最能让张宏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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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骑营驻扎之所在乃是皇宫外围的护城河附近,而在这等寒冷时节,本应不见人迹的护城河边上却是有一少年席地而坐。
这少年自然便是张宏,他一直到天色渐晚之后才由公主府出来,先前那在殿中与太平公主的阵阵旖旎都让张宏心情澎湃的同时却也大觉不敢受,所以直到天色晚了下来,张宏这才托口家中阿娘逃也似的离开了公主府。
由公主府出来后,张宏没有直接回府,反而却是来到这护城河的边缘,在此时他席地坐在河前,望着眼下这奔流不息的黑水之时,张宏深深的感觉到因那四周不太远的皇宫城墙而带给他的压迫感。
他是在等人。
没有故作的深沉,只是自然而有的凝重,张宏在此处大约坐了半个时辰,自他身后方才有一身着黑衣的青年由黑夜中逐渐显现出面孔来。
“大人。”黑衣人恭身而向张宏。
张宏未曾转身,依旧是望着身下的护城河,面色沉寂自然:“说吧,这般着急唤我前来乃是何事?可是江南那处出了变故便连你家少爷也不能处理?”
在张宏由公主府出来时便接到一直守在公主府外等着他的传言,这也正是他未曾先回府而直接赶来此地的原因,他当然知道既是如此急切,那想来事情不小。
黑衣人不曾因张宏随意而言便直指他心有所惊讶,他一向都不敢轻视面前这位年岁不大的少年,也是张宏问罢,黑衣这才回道:“倒也不至于这般严重,只是少爷来信,若是大人执意要在大人根基不稳时下江南,怕是会为大人带来许多麻烦。”
“麻烦?”张宏微扬唇角,却随即转过身来而正面看着那黑衣人千年不变的直板的面孔:“楚显,莫非你家少爷不曾与你言过,与我说话最好不要拐弯抹角?有何事发生直接言来便可。”
黑衣人自然便是楚显,也是当今京城炙手可热深得陛下宠信的飞骑营统帅楚大将军,不过除了他这些光鲜荣贵十分的身份外,他同时也仅仅不过是楚图的一个下人。
“少爷说过。”楚显努力笑了笑,但也仅仅是露出了银白的牙齿便算是笑了,曾经身为楚家死士的他在以往根本不懂得这些情绪变动:“少爷说,江南之事异常麻烦,确实是怕大人到江南后会深陷其中。”
“我就知道你家少爷定是希望我能尽快过去。”张宏撇了撇嘴:“他既然如此说,那其实也是在告诉我,那些事已经不是他所能应付的了。直接说吧,其中内幕你知道几分?”
楚显向张宏走近了几步,但在张宏身前不远处径自停下身来,身前那滔滔不绝的河水伴随着呼啸的寒风发出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呜咽:“小人知道的不多,但这时可以肯定的是,在韦后死后不久,江南官场便有了一场动乱,其中有太平公主府的人,也是平王殿下的人,更有皇帝陛下的人。而大人应知,江南官场一向都是楚氏的掌握之中,所以此次动乱据少爷分析,极有可能是针对少爷而为,楚氏是想经由此事将少爷那些年所埋下的人一举挖空。”
这不难理解,张宏自然知道楚图在他身旁相助于他一事瞒不了许多有心之人的刻意查探,所以在韦后身死,张宏日日得宠之下,楚氏自然忌讳担心因这少年的崛起而使得楚图得势,所以他们这才先下手为强。
想起了这许多,张宏轻叹了几声,似乎无论怎样来说,楚图也都是因他而陷入这等困境。
“还有别的么?”紧皱着眉,张宏已然是准备离去了,楚显给他的讯息已经让他深明他必须得尽快赶往江南,虽然他现下并无太多权势在身,但毕竟有着太平公主的宠信,皇帝陛下的宠信,所以或多或少都能够为楚图争取摆脱现下这种局面。
楚显恭身,见张宏起身而随即后退了几步:“大人,少爷来信中尤其提到的是,江南官场还有一批来历不明的人在中作怪,这些人既不是太平公主府的人,也并非陛下的人,所以少爷希望大人在动身之前能在京中查查还有谁在暗中支持着楚氏。”
“这事儿不好查。”张宏不曾松开眉头,以他现下这般身份,即便有着楚图在京中经营的基础,也有着相王在登基前送给他的钉子,但有些方面始终不是他所能触及。
楚显未敢开口,看得出面前的大人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当张宏终于懊恼而发现他实在是查不出任何头绪后,随意摆了摆手:“罢了,这些事日后我会来办。”说完,张宏看着楚显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显得极为凝重而言道:“我走之后,你应当知道京中所有的人都需要你来庇护。”
楚显点头,张宏继续言着:“无论是高不危所正在进行之事,亦或是那些归属于我们的人,你都应当谨慎回护。在这所有人之中,你与韦和所肩负的责任不须我来多言。”楚显恭身,静听张宏不曾停止过的言语:“当然,这其中尤其以我府上为重,无论如何你不能让我府上出任何事。”
楚显理解,他知道面前这位少年大人最为在意的便就是府上亲人的安危,而这也是少爷楚图谨慎交代之事。所以楚显恭身,再道:“若有朝臣欲对大人府上不利……”
“杀了便是。”张宏断然而言:“不必有其他顾忌,任何事都有太平公主殿下,若不然,在有事前你先要韦和去请示平王殿下也可。”
楚显再次恭身,其实他也很清楚对于张宏在那些手握真正权势之人的心中有着怎样的位置。
“若无他事我这便回去了。”张宏言着,心中叹息,经历罢京中这等险境,勾心斗角,怕是到江南以后仍不得不面对更多的危机。
但楚显却是未曾将话说完,见大人似要离去,楚显又道:“还有一事,大人,陛下要我传言大人,大人离去前应觐见陛下。”
皇帝陛下,李旦。张宏当然知道他此去江南不可能那般简单,但也确实不曾想到仅仅是为楚图之事,他不仅要答应平王李隆基,太平公主二人,甚至还不得不背负着皇帝陛下的旨意,这确实让他极为烦躁,乃因他深知在不久的将来,这三人间将会有着怎样的冲突。
“你来安排。”这一大逆不道之言不曾让楚显皱眉,却是在楚显应下后,张宏前行两步,但随即却又止步,回身迎着楚显那张生涩的面孔,沉吟片刻再道:“有一言我要交代于你,你在京中所负责任重大,切记小心。”
楚显点头,静候张宏吩咐。
“无作为便是最大的作为。这是我走前所留给你与韦和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句话,你二人万勿谨慎。”
说罢,张宏不再作丝毫停留,随即起身离开这皇宫城墙,也远离这滔滔黑水的护城河。
“无作为,便是最大的作为。”楚显喃喃道着,眼睛一直都放在那道单薄的背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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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以后更精彩……且来期待日后再回京城的张宏是何等的权倾天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