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为将刀移到尉迟宝玠的下体:“将军言之过早,我只需一刀,一绞,瞬间的事。”
尉迟敬德皱眉:“齐遂良,世间事未必都要讲道理,真要决绝,日后就无退路了,你我必定不死不休。”
齐遂良呵呵一笑:“你这狗儿子欺辱我女儿时,就已经不死不休了。”
“一个女儿而已,值得吗?”尉迟敬德重男轻女,儿子再不成器也是儿子,女儿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这其实是那个时代的普遍观念,就连李世民也不例外,尉迟敬德的妻子去世后,他还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尉迟敬德。
也许这也是何乐为欣赏齐遂良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的价值观相对更干净。
“道不同不相为谋,用何乐为的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讲不讲道理,你自己决定。”
何乐为也没想到,自己随便说的话,居然能传到齐遂良耳边,看来李世民对他的监视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松懈。
尉迟敬德陷入困境,尉迟夫人摇头恳求:“郎君,你得救救宝玠……”
尉迟敬德转向何乐为:“何乐为,你知道我是桥的守护者吗?”
何乐为呵呵一笑:“前任守护者。”
尉迟敬德皱眉:“知道渭水之盟吗?也有人称为便桥之盟,你应该听说过吧?”
“将军想说什么?”
尉迟敬德回忆片刻,说道:“当年陛下刚刚登基,颉利和突利认为有机可乘,于是率领二十万大军进犯,我在泾阳之战中担任泾州道行军总管,亲自率军抵御,同样是身先士卒,斩杀了突厥骑兵一千余,俘虏了敌将阿史德乌没啜……”
“即便如此,我还是未能挡住突厥大军,他们兵临城下,陛下带领六骑与颉利在便桥上斩白马立下盟约,然而鲜为人知的是,如果不是我单枪匹马站在便桥中央,那二十万大军瞬间就会冲入长安城。”
齐遂良举起手:“正因为你是尉迟敬德,万人敌,所以你的儿子就可以肆意欺凌我的女儿吗?”
“这并非道理。”齐遂良摇头,眼神坚决。
尉迟敬德摇头说:“我想表达的并非这个,我想说的是,天下人都以为那是一场大胜,是大唐皇帝威震天下,吓退了突厥大军,其实真正的内情,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何乐为理解了尉迟敬德的言外之意。
那次盟约是在城下的屈辱之举,无论史官如何美化,对李世民来说都是耻辱。大唐的史书记载,签订盟约后,突厥向大唐进贡了三千匹战马和一万只羊。但这违背常理,突厥二十万大军逼近长安,随时可以攻下,他们反而向李世民进贡?
有人传言,李世民是以向突厥可汗称臣为代价,才让突厥撤军,此事在史学界一直存有争议。
何乐为并未深究内情,但他已领会尉迟敬德的意思。他是在暗示齐遂良,连皇帝李世民都有低头妥协的时候,为何齐遂良要固执己见,为了一个女儿与他尉迟敬德死磕到底?
齐遂良皱紧眉头,转向何乐为。
何乐为思考片刻,对尉迟敬德说了一句。
“将军当年在便桥上立马横刀,是否曾有过退却半步的想法?”
尉迟敬德闻言,身躯一震,双眼泛红,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