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的当场同那柄短刀一起被搜到,然后声称这不过是他与生俱来的兵器?这个障眼法蒙蔽了主教一行人这么多年,直到我现在站在他面前,伽伦诺声称自己迫近真相时,效用也依旧不曾蒙尘。
“你恐怕要感到失望了,我的主教,”我把目光投向了他背后的透明幕墙,“其一,我不会带你去寻找‘密码串’,我对卡拉扬的心意也从未有过动摇,即便目前他站在你的一侧;其二,你不会等到你侍卫的救援了。我想我的国王与这边的什么人联合弄出了些手段,要在你最落魄时对你发难。我刚刚打破了这里的防御法阵,现在你背后的那些宾客已经遭了殃——我可以忠实地向你复述我所见的场景:有一队不属于你管辖的人从入口闯了进来,跟你的侍卫战成一团,宴席翻了,酒水与你亲信的血积在一起。托了你的布置,他们不知道有双眼睛正在看着这一切,我的阵法也不会让任何漏网者溜到这一侧来。
伽伦诺霎时间大力地挣动起来,不过魔法的束缚将他死死地勒在了靠背上。
“你们这些人都该死,”他说,“歌伦度南人……”
我将刀刃比上他的脖颈,轻轻地抵着他的咽喉。
“我还有一个疑问,主教,”我说,“你在我落入你的布置前,你曾经说你等我了很久。我想知道,是谁告诉我你会在这时前来?是靠你偷来的情报、心中的推断,还是——属于智者的预知能力?”
伽伦诺的双肩微微一震。
“……他说我天赋使然,也许无法继承他的预知能力,我平生只出现过唯一一次确切的预知,就是有关你今天的到来——我知道你是来杀我。”主教低语道,又带着一些混沌的不甘昂首直视着我,“我只有一点困惑:你为什么能够开启我第九城房屋的柜子,自由地迈进这座小殿,又能轻易解开这里的机关?”
我还未想好如何开口,他的视线便跟随着我的目光,落到了我持刀的左手——或者说,我左手带着的戒指上。
我想那些银色戒指权限不一、成千上百,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他盯着它片刻,眼里却忽然流下两行泪来。
“弗洛伊德……”他说。
即便是聆听我向他宣称他的败局时,他的面色也没有过此刻这样的灰暗。他好像瞬间变得失魂落魄,连视线都无法正常地集中在一处。
“是他亲手交给你他的戒指?”他急切地问我,然而像是畏惧听到回答。
“是以某种方式托付给我,”我说,“不是他本人——弗洛伊德在我出生前就离世了。”
伽伦诺的眼底原本早已死灰一片,此时竟迸发出浓烈的怒火,仿佛它们不是恰才从那黯淡里挣扎起来。他的嘴半张着,没有任何话语得以从中脱出,只先堪堪泄出一声最无稽的讥笑。
“不可能,”他说,“弗洛伊德还活着。”
“是自然死亡,”我说,“在他抵达歌伦度南三年之后。”
“这是歌伦度南的骗术,”他提高声音,哑着嗓子,一时发狂似的否定道,“骗术。我知道他绝不会死。智者的生命那么长久,哪怕我在某一天死去,死在恨我的人的刀下,他也不会轻易离世。他是智者啊!浦国唯一的智者——可以活到上百年,上千年,拿着岁月得天独厚的恩赐,想过多久就过多久。”他一双发红的眼睛忽地望向我,咬牙切齿地说,“——或者说,是你们设计杀了他,对不对?你了解的,只是不敢对着我回答。卑劣的歌伦度南人,对他心存利用,还妄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