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只唯一能动的左手。
我被那温中透凉的触感弄得打了个哆嗦。那人却迟迟没有落下最后一击,前来使力捏碎我的左腕。他做了一个在我看来很意味不明的动作:他用另一只手拨弄了几下脖颈上的机关,随即伸去将那闭锁得不近人情的头盔甩到身后。
在我们一旁,那亮白色的火焰还在一跳一跳地燃着,在黑夜里泛出几分幽然的鬼气,又将我们之间那一小段呼吸交织的距离照得分外明亮。它比我们任何一人都要动弹得更剧烈、更活跃,仿佛这便能填补我们出声交互的几个瞬间——因为我不能言语。
他钳制着我左手的力道松了一些,手指沿着我的手腕向下滑去。我感到战栗,竟一时间忘了追究他的打算;他夹着我那枚指环,令它从我的无名指滑脱,然后手指嵌入我的,与它们紧紧相扣。
自从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暴露在外,我便能知道他始终凝视着我。他的目光一丝一毫也没有动摇过,停在我的面庞上,凑近了——带着一声叹息。
“我就知道。”他说。
他吻了我。
那个吻很轻,我们从试探到交融都没有过分过界,仅仅是平和地交换着唇齿间的温度,就像是某种缓慢的叙话,能够代替语言。可是在这一刻,肖.卡尔短暂地死去了,维森特.肖活了过来。不再有束于高位、习于杀戮的军官,不再有机关算尽、苦于筹谋的指挥者,有的只是一个疲惫沉睡的、潜藏在深处的灵魂——被爱情、信仰、记忆,以及承托着这一切的另一个灵魂在此刻唤醒。我是在这时才能感到愤怒与仇恨,一切不甘冷静的情感;是作为一个人所能够拥有的。
“我该猜到那是你的刀魂。那阵法是被流沙腐蚀的,对吗?还有——”我说,“‘星辰之烬’和‘刀锋’。这两年里发生了什么?”
卡拉扬不答话,凑在我唇边说:“是我赢了。”
我对他笑了笑:“你输了——总体来说。”
我咬紧牙关,伸手去拔那柄贯穿我肩头的长刀。他立刻制住了我,右手轻轻按在我的手背上。那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他紧接着看上去又像是后悔做出了那个举动,覆盖着我的手指缩了一缩。
“你知道那些铁面军的终点本身就是个错误吗?”我继续说道,“他们前往的是我们安排的地方,一个光明正大的陷阱——正方向五里开外,一个伪造成游冰城外观的其他小城,囤放金子的,墙壁结实,他们被纵引进去之后就会知道有多难出来;不是宝藏,而是囚笼。真正的游冰城已经被魔法短暂地掩藏起来了。直到他们投降,他们连它的影子都不会见到。”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倏地反手握住了深入我左肩的刀柄。这动作带得我胸前一痛——我把一声呻吟吞了下去。那刀刃只要再向下切上半寸,我的心脏便难逃破碎的命运了。
“你要杀了我吗,卡拉扬?”我喘了口气,不动声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