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又飞速补了一个长封锁咒。那铁将士的手脚各自被魔法光线捆缚起来。他的落脚点四周是我预估中最易落阵的地方;我唯恐不保险,甚至当着他的面细画了一串了多重阵法,再将他扯去丢进阵心。我最后念出的咒文是控火咒;随着我手指的上扬,橙红的火焰腾空而起,把这个浓浓的黑夜一角照得透亮。
那人的身形淹没在了我控火咒的那圈火光里。从头到尾,我都没见过那铁甲中封存的人的模样。
“我手下的那些活人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我退了两步,对阵法的中心说,“希望你们那批铁机器没了首领,最好不要方寸大乱,影响到随后的俘虏规整才好。”
那火圈里面毫无声息。我倒数了三十秒,带着一些无法言明的失望地转身离去。我走向老城墙的一个缺口,那里也同样沾了些冰迹,已经在逐渐消融。
我正转念去想该如何最快地返回第九军附近、他们那边的计策是否施行顺利,一种生死边缘衍生处的直觉却忽地令我毛发倒竖。我的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让我斜身扭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幅度。
本该属于一个死人的那柄灰银长刀带着劲风从我肋下穿过,没能戳穿我的心脏,只是割裂了我旧甲的链钮;它四分五裂,前后都掉下一大片来。
那个首领是如何逃过阵法跟咒语的天罗地网,已是我一个无暇去想的问题。我手上召出卡戎,堪堪稳固脚下重心,举刀迎面朝他抵架过去。虽然有远处的火光映衬,这黑夜里的交手大多还是依赖听声辨位。我与他疾风骤雨般地过了十来招,却在关键时刻不禁分神了一刹——我的目光越过了他的肩头,情不自禁地飘向了我原先精心为他设下的那个阵法陷阱。
阵法的光芒不知何时变得黯淡了,每一条纹路都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熔化迹象,像是石盘的刻纹吞了积年的雨水,已经在侵蚀中完全脱离了最初的形状。我那圈火焰还高高地燃着,却由下自上地变了色,染上了一片阴森森的惨白,如同一个直刺人心的凶兆。那颜色给我带来了一种未知的疼痛,并不切实——就像我的某根神经替我做出预警,轻轻地、不肯陈述缘由弹动一下。
紧接着便是实实在在的疼痛了。我倒抽一口气,闪过他的下一道攻势,朝火堆边冲去。
“视线遮蔽对我不利,”我想,“我得想办法卸下他那一身战甲。”
刚才他一刀下劈没有得手,转而扬起刀背掠过了我的右腕骨。我整个右手都短暂地丧失了知觉,且不自然地向后弯折着,大约有一段时间不能再用。他的另一刀紧跟着疾追而来,在我眼前不断放大;那一刀切在我的头发旁边,深深地扎入地表,被它的主人再度拔出,扬起一股沸腾的烟尘。
我忍着碎骨的疼痛,在手忙脚乱中凭靠急智跟经验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恰才那刀刃的冷锋却仿佛已然贯穿了我,将我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我从未亲身体味到如它那样的一刀,连曾经的卡拉扬也从未展现过:锋芒毕露、角度刁钻,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汹涌的杀意,让人几乎生不起反抗之心。那是高于刀者的一个层次——它掷出五分,内蕴五分,却仍旧具备压倒性的力量。
“你是‘刀锋’?”我失声问道。
我和那人终于都停在了火光下。他铠甲映出的白光随着火苗的跳动消涨,他提着刀,没有做出下一步动作,像是在思索给我的答复。
“我不知道浦国什么时候也请来了一名‘刀锋’,”我说。我的记忆能够确认的是,记录仪记载的“刀锋”们没有一人是用着一柄灰银色长刀。“刀锋”的数目当然不止于此,但那些选择不登记在册的人大多隐世,几乎不会将自己掺进这类战事纷争当中。“或者说,我能请教下你这把刀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