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多了加巧克力的甜点。除此之外,他甚至答允帮我带花——我请求他帮我带一束卡戎花,这样我就可以将它们插在玻璃桌上的花瓶中。他果然在次日带来它们了,是一束绽放得很漂亮的卡戎。于是占在原处的枯萎蓝花被他拿走,他说会把它丢掉;如果丢不掉,就把它夹在自己的书里。
他还帮我捎来许多口头的消息。每天的半个小时到后来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新意,下发的问题也变得大同小异、千篇一律。偶尔有非常古怪的,也用不上半个小时这么长。一般情况下他做完笔录,就给我讲一讲外面的新闻,或者一些有趣的轶事,颇认真地贯彻着替我放松心情的指示。
有一天他在谈话的末尾告诉我:歌伦度南西北边界的战争爆发了,浦国已打破和平条约,对歌伦度南正式宣战,在八月十五日正式派出第一支军队,以复仇的名义进军石头城。按兵不动的印沙和亚特兰大这两个军事实力薄弱的邻近小国也不能轻忽;它们同在歌伦度南靠西沿线,分布在浦国之下,之前在政事协约上已同歌伦度南多有龃龉,或许已与浦国结为联盟。
或许是因为这个消息是经由莱恩口头转述,或许是因为战火还尚未波及到歌伦度南西侧边陲的霍夫塔司,这本当惊心动魄的一条新闻在传入我耳中时,也仿佛变得平淡而遥远了起来。
莱恩问我:“你还想加入先锋军吗?”
我告诉他:“我应该已经错过了入伍时间了。”
“永远都不晚。”他说,“无论是入伍,还是你所等候的公正。我向你担保。”
我又反过来问他,他是否想加入军队,一同抗击浦国。出乎我的意料,他竟告诉我他已辞去了内院魔法学教授一职,目前只带着几名助手在内院做研究。霍夫塔司离西边战线太近,大魔导师又很稀少,如果魔法会需要他,他就会前去参军;毕竟他并不完全是魔法系的理论派。
“于我而言,我的社会角色是凌驾于我的私人角色之上的。”他说。
我后来几天从他的口中得知,石头城的战局还在僵持着。如果到了九月我还不能被释放,魔法会大约要把我转移到别的地方。这时那个记录簿上的问题已经与我的浦国之行离题甚远了,他在某一天又问到卡拉扬。
“我要对你提问一个人。”他拿着笔,对我无奈地笑了笑。
我们的桌上已有了茶,是莱恩以“口干舌燥”的名义嘱托八楼准备的。我看着我今天的茶水,发觉今天的杯底多了干花。
“我好像有所预感。”我对他说。
“是的,”他说,“还是阿尔文.卡拉扬。”
“我以为,我已经在之前那次审问里说尽对他的溢美之词了。”我抿了口茶水,说。
“你的创造力永不枯竭,”莱恩说,“而我得写下一点什么。这次可以不从对他本人的直接描述出发——可以讲你对他的感情。”
我本来想说:“这恰巧是考验笔录者创造力的一个机会。”
但转念一想,这个问题十分好答,于是刻意有些刁钻地回道:“我很爱他。”
我本期待莱恩会为这直白流露出惊诧,却没想到他表现得好像早已对此心知肚明一般。
“啊,这里有爱情的特指吗?”莱恩打趣道,“学院内的师生恋可是违反校规的。”
这回换作我呛住了;我感觉我好像不小心咽下了茶水里一朵干花。
莱恩在本子上写了点什么,很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继续调侃我。
“如果你爱着什么人,又无法对他宣之于口的话,”他一本正经道,“你可以对他说:‘你可愿与我去阿卡不勒斯港口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