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神父承诺的不一样,”我回顾我身后人们的表情,觉得我不得不说上一句了,“我们的罪名早已洗脱,剩余的恶念也在这禁闭的十来天内忏悔干净。我们已经可以获得自由了。”
灰袍巡游卫们没有答话,倒是一个穿着军装制服的人冲我抬了抬眼皮:“嗬!”
紧接着又有几个大兵绕到我们后方,驱赶着我们往里走。
“进去!进去!”他们呼喝道。
我很快就意识到安息之狱不负其名。它每一层都有着数十个小间,它的住客们却格外安静。我们不是被赶向堡垒顶上,而是在走向暗无天日的地底。我同行的人纷纷被搡进了一格又一格的狭小铁栅内,最后只余下我独自一个。掐着我肩膀的大兵说:
“是刚才那个不大老实的小家伙!”
“让他跟底层的那个吵闹的怪胎待在一起,”另一位出谋划策道,“那儿正好有个空,省得他搬弄舌头鼓动别人。”
他们说着便将我向下押去,直到一层层的楼梯过到了尽头,深入一条短平的走廊。走廊两面墙里镶着壁灯,里面燃着幽暗的白色火焰。这一层只有两个牢房,位置是相对的。
其中一个走去给牢门开锁,掐住我肩膀的大兵在这时松了点手劲。我心中混乱,听凭直觉抓住了机会,使力甩脱身后那人的控制,一个肘击重重地打向他的胃部。他痛得倒抽一口气,蜷下了身子。
基于这大幅度的动作牵连到了手脚镣铐,我花了些时间站稳,然后才能去给开锁那人补上几拳;但那人先一步伸脚将我勾倒在地上。他们两人似乎对这类不疼不痒的反抗习以为常,嬉笑着狠狠地踹了我几脚,然后把我丢进了牢门里,在外面落了沉重的大锁。
“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去?”我爬了起来,抓紧铁栅大喊道。
“不几天了!”有个大兵大笑道,又咒骂了一声,声音模糊地从阶梯那里传来,“到时候你们一个不差,都得出去。”
安息之狱的最深一层恢复了寂静。我颓然地滑坐在地上,紧贴着我手指的铁栏杆一片冰凉。
我猜测着我得待在这个阴暗的地底呆上多久——我想到未来,不禁觉得时事变换太快,将人抛上落下,拽入无限茫然。我想到了“葬送”这个词,又战栗地将它抹去。我在一瞬间感到了许多模糊的不公。那些情绪汹汹涌来,几乎把我淹没。
我盯着我的十根手指;它们慢慢地从铁栅上滑下,在快落到地面的时候,它们自己松开了,像是被抽离了筋骨一样趴在地上。
等这一阵的无措稍稍变淡后,一波新的浪潮又掀了上来。我跌撞进了一个头脑发热的境地,无数逃狱的点子在我脑海里上升、膨胀。我忽然想到,在这无人监察的时候,我大可以做些别的尝试,没准可以有办法把双手间的金属链子劈断。镣铐是魔法士专属,我想于右手聚集魔力是痴心妄想,但左手还有一些的可能。
我一点多余的时间也不愿放过,此时便颤抖地将左手抬起来,当即朝指尖的脉络推挤魔力。我维持那个姿势大约有几分钟,一动也不动,额头上湿漉漉地沾满了汗。然后我的卡戎竟然真的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