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根维系平衡的绳子,脚底向着无边无际的黑暗。我知道我总得在两者里面做个抉择。
我拿出卡戎,沿着上方的绳子割了过去。
☆、第三十七章
在绳子断裂的那一刻,我并没有任何下坠的感觉。我眼前的景象倏然变了,我发觉我正平躺在那小舟里,右手边竖着一只船桨。小舟正顺着潺潺溪流而下,粼粼波光倒映着夕阳的光泽,两岸是贫瘠发黄的草地。
我以为一切都已经在此时宣告结束,正想坐起来掬一捧水喝,却看到小舟正被带往一处岔道。左边仍连着平静的溪流,右边却通往一道疾驰的瀑布。我赶忙抓起桨,向后使力划水,终于在陷入急流前有惊无险地进入了左边的水道。
我还没看清前方的景观,霎时感到脑内重重地一震,河流、小舟、草地全都消失了。我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一般,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浮到了半空,飘至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我大约是身在一个什么人的居所里。那屋子如同苦行者的静室一般简朴,但内里的布置清洁耐看,显示出被人经常打理的模样。有个人正坐在一张桌前,动笔写着什么。他垂落的米黄色头发挡住了他的一部分侧脸,只露出其苍白的鼻尖,以及架在上面的一副薄薄的圆片眼镜。
“弗洛伊德!”有个孩子的声音叫他,“弗洛伊德,弗洛伊德!”
那孩子风一样地跑到他身边,踮起脚尖,越过他的肩膀往桌上张望。
“叫我老师,”写字的人说,“或者可以像其他人一样称呼我为‘智者’。”
“好吧,老师。”那孩子不情不愿地小声说。但他的忧愁是过眼即忘的,他没过多久就再度贴近了智者,十只手指扒在桌边,安安静静地待上了一会儿。
“你在忙什么,弗洛伊德?”孩子注视着伏案者手底的纸张,忍不住开口问道,“还是实验室的那些记录吗?”
“对,”智者说。
“为什么他们总要占用你这么多时间?”
“因为他们需要我。”智者耐心地解释道,“它值得被钻研。”
“‘它’?”孩子仰起头,“它会让我们拥有很强悍的武力,然后变得很强大吗?”
“你想用武力做什么呢?”智者说。
“可以打败其它的人。”孩子说,“如果有谁不喜欢我们的国家……”
智者迟疑着放下手中的笔,抚上身边孩子的头发。
“每个国度都很美丽,远方的诗篇也各有迷人之处。武力只是一时的办法。我们应当尽可能地避免杀戮带来的牺牲。”智者说,“不过答案是肯定的——我们会因它变得强大。一旦这门技术被真正地研发出来,它可以造福许多的人。”
孩子似懂非懂地望着他,眼里载满了好奇,“那你能占卜到的未来,它是什么样的?”
“我并不能预见所有的未来,”智者说,“人们的说法将我神化了。我只不过比常人活得更久一些。”
我的灵魂在那一刻好像又被重新扯回了躯体。我如此切实地感到我正在撑开自己的双眼。我大约从未离开过我这只小舟,我眼前映入的仍旧是溪流的景况,好像刚刚那过分清晰的一幕仅存于幻想。但岔道口再度迎面而来,跟刚才一样,右面是流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