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葡萄色曳撒,腰间配刀,一直面无表情的站在那,此时与他四目相对,眉宇间也没了他平时所见的柔软,只听对方轻启薄唇冷冷开口:“好了,把人带走。”
几个太监停了手,像拖死狗般将姚鼎带了出去,姚鼎期间一直盯着张慈,想要从他脸上寻一丝其他情绪,可是没有,对方简直沉静的可怕。
直到被塞上了马车,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一直以为张慈对他是动了真感情,置身事外的只有自己,可现在看来,在这场以利开头的交往中,自己并非独善其身,而对方也并未全心投入。
对于张慈之前的关怀备至和现在的冷眼旁观,他觉得自己成了最可笑的跳梁小丑。
好像是丢了最重要的宝贝一般,他心慌的不得了,几乎要喘不上气,马车小幅度的颠簸,他想伸手掀开帘子透透气,却发现马车的车窗被木板钉死了,只能通过木板间透出的细缝看到那个端着刀威风凛凛坐与马上的男人。
那张俊秀的脸上此刻没有一丝表情,姚鼎气恼的放下帘子,缩到了马车最里面,说不害怕都是假的,他在北京待的时间不短了,自是知道这帮太监的厉害。
片刻功夫,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他被人粗暴的拖下了马车,许是碰到了身上被打的地方,疼的他呲牙咧嘴。
“抓了这么多的人,就数你最娇嫩。”有个公鸭嗓的太监瞧他不过,忍不住嘲讽两句。
张慈一直坐在马上,尽管姚鼎这头闹出多少动静,都忍着没去看一眼,他朝手下吩咐:“把人关起来,再同我走!”
眼瞧着他掉转马头,就要走了,姚鼎无比气恼,忍不住开口道:“到底还要抓多少人才罢休!”
张慈狠狠的踩着马镫,勒紧了缰绳,坐在马上沉默了片刻,头也不回的说:“顾好你自己。”
他的声音极轻,旁人有没有听到姚鼎不知道,可他自己听到了,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姚鼎被关在东厂的暗房,外面投不进光来,不知时日,只知道有人来送了一次水。
在他将要饿昏的时候,暗房的门打开了,他被几个人带到了东厂大狱,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渡舟书院的同僚,手上戴械,均是满面不忿的站在那儿。
柴珩就坐在平头案后面,张慈坐在一侧,面前有个小桌,正拿笔写着什么。
姚鼎也被同样对待,手上持械,脚上戴撩,一副重犯的模样。
柴珩手边一杯冷茶,他端起来正要喝,张慈便道:“督公,让人给添壶热的。”
他朝外面招呼了声,一个小太监走进来,将茶壶收走的同时,张慈将手里的字条不着痕迹的递给了对方。
小太监离去,柴珩抬眼瞧着对面这一帮人,对方眼中的鄙视毫不遮掩,他却是笑了笑,“你们倒是一点不怕,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东厂大狱鼎鼎大名,哪会不知,我等行得端坐得正,有何怕的,反倒是柴公公,无故抓人,是何道理!”说话这人是吏部主事,性格刚鲠,小小六品堂下官却慨然以天下为己任。
柴珩站起来,拿了张慈之前写好的案子,亲自递到他面前,不疾不徐的说:“我东厂抓人向来事出有因,你们每个人犯了什么错,均记录在案,李大人,去年你办理的月选我这里都给你记着呢。”
李大人一惊,气焰当即消了一大半,他没想到东厂竟然到了这等无孔不入的境地,细想之下,毛骨悚然。
柴珩嘴角一直微微翘着,似笑不笑,衬着晦气森森的牢狱更显阴枭难测,他盯着姚鼎看了半晌,突然开口道:“浙党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个的专干些不入流的事儿!”
姚鼎心中恼怒,入了这个牢狱本就没想活着出去,便也无所顾忌,直言道:“他们为民请命,削减赋税,重农抑商,让农民过上好日子,你们只会克扣赋税,与追利小人沆瀣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