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姚鼎差人给张慈回了话,愿意与他相交,会试之后张慈借采办之名跟姚鼎一同回了扬州,那段时间两人更是形影不离。
张慈性格是北方人的豪爽与不拘小节,与姚鼎在一起时,也是多做顺让,而且扬州这个地方本就风景秀美,人文昌盛,张慈识文断字,言语风趣,一番相处下来,姚鼎曾一度忘记了他的身份。
可殿试上的失利让他很失望,本以为会借此平步青云,却不想只封了个小小六品主事,实在与自己期望的相差甚远,在没有利益交涉的情况下,他觉得没必要与太监接触太深,况且现在是在北京,耳目众多,免不了对张慈有所疏远。
近日他频频往一个叫渡舟书院里跑,一去就是个把时辰,里面尽是朝廷的官员,领头的原先是浙党一派的顾源,年纪三十上下,出生在江南富庶一代,与姚鼎是同乡,两人性格相投,倒是颇聊的来。
这帮人在书院里不谈别的,却是大加谈论当朝政治,以阉党所不齿,从司礼监大太监马善从到东西两厂督公,细数其滔天罪状,加以夸大。
姚鼎本就对太监没有好感,听他们这么添油加醋的一说,就更加厌恶,只觉得渡舟书院里的这班人才是心忧天下,为民请命之人。
每每回到家中,姚鼎都要感叹一番,这班人真是生不逢时,若他们得权,这国家该是何等的昌盛。
最终姚鼎成为了渡舟书院的一员,他第一次参与的改革便是废除每年的河道整修。其说辞是柴珩等人修河道只是个幌子,从中贪利才是真,况且修河道实在是个无底洞,他们便以节约为借口,联名上奏废除此条法。
张慈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有几个月不曾同姚鼎会面,当他在柴珩列出的名单发现姚鼎这个名字时,神色有些恍惚。
柴珩将墨迹未干的浙党名单交给张慈,嘱咐道:“你识字,这事情适合你办,给我把名单上的人抓来。”
名单上的人都是浙党的一帮不起眼的小罗罗,张慈心中一惊,这帮人终是触到了柴珩的底线,这是要杀鸡儆猴了。
柴珩低头在宣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抬头发现张慈仍站在那儿不动弹,不禁皱眉:“怎么还在这儿?”
张慈欲言又止,他有心想求柴珩撤了姚鼎的名字,却也知道柴珩说一不二的性子,最后还是只字未言,转身离开了。
东厂享有特权,不经督察院批报,可随意缉拿臣民,当姚鼎在家里被张慈带人围堵时,除了慌乱剩下的只有震惊,实在想不到来抓他的会是这个人。
他被几个太监踹在地上,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对待,当下心中极度屈辱,尤其还当着张慈的面,他跪在地上忍不住抬头看向张慈,却发现对方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看自己好像看着一个陌路人。
不知为何,姚鼎只觉得一阵心慌。
第五十六章
姚鼎府上的仆人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一瞧自家少爷吃了亏,哪里还坐得住,可对方都是些穿官服的老爷,他们也不敢造次,只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情。
“东厂办案,闲杂人等都给我滚开!”有个穿青色罩甲的锦衣卫厉喝一声,将跪在前面的老仆踹倒在地,他这一脚着实不轻,老仆抱着肚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那是在扬州将姚鼎从小捧到大的老管家,彼此关系不用说,定是堪比至亲,姚鼎刚才自己被打只闷不吭声,此时见老仆被打,却是气的浑身发抖,目呲欲裂,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的道:“有什么冲我来,别碰他!”
东厂的人见惯了这等场面,哪会听他言语,还是该怎么打怎么打,甚至比之前下手更重。
眼瞧着一众家眷都要遭殃,姚鼎抬眼望向张慈,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哀求。
张慈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