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索要未果,张致远难免窝火,悻悻道:“你真的不给?”
“真的不给!我做得乃是大有意义的事情,而你却是用来充饥,这孰轻孰重,还用得着我多说吗?再说了,我也答应送你一些荞麦救济,可你为何非盯着这些种子不放呢?”
“你说你做的事情大有意义,我认为却也不见得!”
“哼,强词夺理!”
“哦?那你说,到底有什么意义?这意义又大在哪里?”
辞喻哼道:“你不过是个舞文弄墨的农夫而已,即使我说了,你能理解的了吗?”
“什么话!说不说是你的事,理解不理解是我的事,一个字,说!”
“好吧,首先,如果定远县普济了这种农作物的话,就可以改善民生,这有利于当地的发展和人口的稳定。”
“嗯,此外还有吗?”
“有!如果这里的民生得到了改善,也算是爹爹不俗的政绩,这可以为他的日后升迁奠定基础。在上次巡察使来定远县视察时,曾对爹爹说过,如果政绩出色的话,日后还尚有提拔的空间。”
张致远闻言哈哈大笑了两声,饶有意味的看着想辞喻,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轻视。
“你......为什么这样的看着我?”
“呵呵,我觉得,你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傻瓜。”
“为什么这样说我?”
辞喻怒气环生,正想斥上两句讽刺回去,抬眼间却见他一脸严正的看着自己,犀利的眼神就如若那利刃一般,心中怵惕般一颤,急忙低下头去。
“莫非,我说的不对?”
“有些是对的,但是不全面!我来问你,旱稻虽说是比较耐旱,但若是失去了水的灌溉,还能否做到高产?”
“缺水?......这应该是......不能吧!”
“说的没错!”张致远负手而立,指点迷津状的道:“其实旱稻最大的优点,并不是它有多么的耐旱,而是它对土质的要求不高。这定远县的土壤中含沙甚多,传统的庄稼不适合耕种,而旱稻的特点刚好能够弥补这个缺口。可是呢,这土里无论种什么庄稼,一旦缺了水,收成都会锐减。即使旱稻普及种植,在水利不足的情况下,也不能大幅度的改善民生,依旧是看着老天爷的脸色吃饭。”
虽说万物成长靠得是太阳,但是,如果没有了水,成长也会停滞,谈何收成?
辞喻精研农耕农作,自然晓得其中的道理。但是,眼前这人着实令她讨厌,不想在他面前说认错的话,故而噘起小嘴,做出了一副不予认可的姿态。
“我再说说关于政绩的道理,你目前的认知就如同是三岁孩童,不仅思想单纯,而且还很荒谬。这自古以来,升官发财有两条途径可走,一条就是靠着关系花钱送礼,被人举荐攀爬而上。而另一种就是精通溜须拍马,以此来取悦上官的赏识,政绩也就出来了。”张致远道。
此话若是出自于普通人的嘴里,辞大人定会激烈的进行反驳,但现在却是从明候口中说出,那可就另有深意了。
话意明显,官场不是这么简单的,充满着黑暗与丑陋。
辞喻听得脸色煞白
,心里面满是失落,没想到在他的眼里,自己的这些竟然全都是错的。还有就是,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公开的被批评过,面子上感觉实在是下不来。
张致远见她眼中泪光闪烁,却刻意装出一副平静和自然的神色,试图掩饰心里的落差带来的沮丧感,强烈的自尊心直接挂在了那张俏脸上。
“嘿嘿,辞喻,你觉得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不对!非常不对!除非你能说出比我为更高明的看法,否则,我就是不认!”
嘿!有个性!
“也罢,三哥我就指点你一番吧,也好让你开开窍,知道什么才叫做高瞻远瞩!”张致远走回到椅子上慢慢坐下,先是悠闲地品了口茶,而后才缓缓说道:“在医学上,治病有着治标和治本的说法。所谓的标呢,就是指表面的现象。而本呢,就是真正的问题所在了。这就好比你播种旱稻,只有找到治本的办法,才能彻底的解决问题。”
关于这医学上的言论,自然是张致远在白鸣鹿的耳濡目染下,学到的那一丢丢皮毛知识,如今拿出来吹牛唬人,竟还颇有一种高深的感觉。
“这本到底是什么?”辞喻禁不住好奇,问道。
“定远的干旱只是因为降雨稀少带来的表象,这就是所谓的标!其实呢,这片土地并不缺水,山涧地头处暗含的泉眼甚多,有的地方还甚至出现了地上水,而且常年不干。远了不说,就说你家附近的那个大明湖,那湖里的水一年四季都是碧波荡漾,从未见到干涸,这说明什么?定远有水!不瞒你说,在不久前时,我还曾派人去湖里面抓过蛤蟆,你瞧那蛤蟆长得,简直比拳头还大,这怎么可能缺水呢?”
“泉眼......这个问题我没想过。”
“没想过?嘿嘿,这就说明你确实目光短浅!无论是旱稻也好,荞麦也罢,若想有所收成,就不能靠天吃饭,必须设法人工取水进行灌溉。所以,挖井修渠,建设水利,才是真正的治本办法。”张致远呵呵道。
辞喻闻言一颤,低下头去开始思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