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多等了一分钟,再回去时陆鸣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挺直腰杆坐在小桌板后面等他,一听见他出来,还微微扬了扬下巴。
像只求摸的小猫。迟尧嘴角弧度扩大,伸手在陆鸣下巴处挠小猫似的挠挠。
唇瓣轻触,表扬他:“乖。”
陆鸣耳根子红了个彻底。
迟尧专门拿出来一把手动剃须刀,打上泡沫,再仔仔细细一点点刮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因此拉得很近。
在迟尧刮完几道,起身擦泡沫时,陆鸣才大喘了口气,说:“我刚才好像听见了你的心跳声。”
“嗯。”迟尧也不遮掩,凑过去给陆鸣刮另一边脸,轻轻说:“因为你让我很心动啊。”
年轻时他很会说情话,无非是勾搭调情嘛,浪子过招,彼此都游刃有余。
但此刻,话音将落,迟尧脸颊烧起绯色,但陆鸣看不见,也幸好陆鸣看不见。
桉树薄荷的须后水味道蔓延开,迟尧皱皱鼻子,心想,莫不是要完蛋。
作者有话说:
大概是小迟和小鹿氛围最好的时候了,叹息。
第84章 日升月落
掌心陆鸣每天早上九点开始挂水,三大瓶一小袋,一直挂水到中午十二点,午饭午休后,下午三点还有两小瓶消炎药。
输消炎药会难受,陆鸣蔫巴巴坐着,看不见也就没了许多娱乐活动,失明后陆鸣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着,眼睛空空,不知在想什么。
迟尧起身探了探他额头,“不舒服?”
“嗯。”陆鸣小幅度点头,低声说:“血管疼,想吐。”
之前问过护士医生,这药换不了,副作用只能忍着。
液体还剩小半瓶,迟尧心疼得很,把点滴流速调慢,抓着陆鸣输液的这只手,不敢碰针头附近,就揉揉手腕上面,企图把冰冷的手给暖热。
晚上八点又是换药时间,最折磨人的。
陆鸣照例在医生来之前把迟尧支走。
迟尧心里什么都明白,没多问没多说,顺从地去楼下买了陆鸣刚说想吃的苹果,然后靠在病房外等换药结束。
陆鸣是当时被树枝刺入后腰都没哼一声的人,换药却一直在抽气,呼吸也一直抖动不稳。
剪开纱布、换药检查、重新裹好……流程明明很快,陆鸣和迟尧却都感觉如同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应该是很疼的吧。
迟尧每次都不敢听完,半途捏着烟去吸烟室抽,通常只有他一个人的吸烟室这次有人比他先来。
两鬓斑白的老头子坐在金属靠椅上佝偻着腰抽一杆旱烟斗,吞云吐雾,满脸沧桑。
迟尧心情低落时一句话也不想说,站在离老头子最远的一角沉默地接连抽了两根,沉在自己的心思里,等老头子叫他两次才听见,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