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洛道人依然很乐观的活着,我们相信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像红衣教这样作恶的教派,自会覆灭。就算天不管,还有朝廷管;就算朝廷不管,我们洛道人,也会顽强地反抗到底。直到我十岁那年,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那时,发生了什么事?”瑾瑜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那是红衣教蓄谋已久的阴谋,他们要把李渡城当作炼制尸人的试验地。他们在城中的水井里下了尸毒,毫无防备的,几乎所有人都中了毒。除此之外,红衣教还放火烧城,直到城外村落的村民们都能看到城中的黑烟,城门紧闭,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城门再开时,已是断壁残垣,满城的毒人了。
喝了掺有尸毒的井水的人,并不会马上失去神智,身体也是逐渐变化的。我因为没有喝下井水,所以安然无恙。可是就在这死城中,我亲眼看着我的亲人、我的邻居逐渐尸化,他们痛苦的嚎叫着,我却无能为力。同我一样逃过一劫的只有少数十几个人。一开始,尸化的人还残存着理智,他们会远离我们,让幸存的人躲在一个安全的角落;可是时日久了,他们的神智完全丧失,谁也不再认得,便开始偷偷伏击幸存者。城门被死死地堵上了,我们逃不出去,等待我们的结局只有两个,一是成为昔日亲人腹中之食,二是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毒人。”顾飞霜冷静地叙述着,语调非常冷寂。
瑾瑜明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她好像怕得很,不由自主地往顾飞霜身边缩了缩,攥着他的衣袖,生怕这时就有毒人从背后扑过来。
“毒人数量庞大,幸存者也越来越少。我们日夜不敢睡觉,就是睡着,也不敢睡得太沉,一有风吹草动,便马上警觉地起身防卫。直到今日,浅眠这个习惯我一直改不掉。就在我以为我马上要死去的时候,城门开了。有一个高人路经此处,他将看守城门的红衣教徒除去后,打开了城门,将剩余的幸存者救了出去。他救了我,问我愿不愿意随他入纯阳宫。我当时快被折磨疯了,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马上答应了。”
“救了你的,可是纯阳六子之一?”瑾瑜问道。
“正是,路经此处的高人,是我的恩师,纯阳掌门玉虚真人。随师父到了纯阳,他没有和任何人提及我的身世,只说我是孤儿。师父说我骨骼清奇,是天生习武的资质,便破例直接将我收为亲传弟子。此后二十一年,我再也没踏进洛道一步。
我一面是怕,一面是恨。我恨红衣教,它将我的家乡毁得面目全非;我恨炼制尸人的天一教,它肆意践踏了我的亲人的生命;我同时也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的怯懦,恨自己当年抛下遭受厄运的亲人,一个人逃去了纯阳宫。”
“你不要这么想,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若是我……若是我,也会怕得要命,一刻都要撑不下去的!”瑾瑜大声说道,顾飞霜却笑得很温柔,摇摇头,让她安静下来。
“我在纯阳宫潜心修行了十余年,终于剑术大成。我想,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终于有勇气面对洛道的厄运,面对我曾经的怯懦;终于可以弥补当年的无能为力,可以为我的亲人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