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如同定身诀,将程音打出一个僵直反应,她没想到他会旧事重提。
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她那时候尚未成年,没有监护人几乎寸步难行。
就连在医院送急诊,都得让林建文过来签字。
当时医院把紧急联系电话打爆,却没联系上那个不靠谱的男人,最终出现在医院的,竟是姜明月。
交钱,看病,领着程音出院。
又领着她一同去了南方。
想起那对母女,程音心头五味杂陈,说不清到底是哪种滋味。
恨是肯定的,她人生的崩塌,起点是看到她们照片的那一天,终点是看到程敏华遗书的那一天。
一切都与姜明月脱不开关系,她对此人,本该恨之入骨才对。
然而那女人悄然出现在医院,给程音带了炒菜和炖汤,即使汤碗被打翻,她也没有生气,默默又盛了一碗,对程音道:
“不管你怎么想,有件事我要说清楚。我不是小三,跟你爸早就认识,说起来,菲菲比你还大半岁。”
程音在病中的迟钝脑袋,半天才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林建文不是个东西,这算不得是新闻,可她没想到,竟然这么不是东西。
前女友有孕在身,他竟转头去追求新欢——新欢当然好,高知美女,又是江浙沪独生女,程音小时候家里可从没缺过钱。
那些年林建文画画,都买最贵的进口颜料,手工研磨的那* 种。
与此同时,他还与前任藕断丝连,时不时出去享受天伦之乐……
“林建文和姜明月结婚了,我跟他们一起走的。”程音看着窗外,面无表情道。
这些女的到底怎么回事,程音反正是想不明白。
从程敏华到姜明月,明明都可以独美,非要和烂泥糊在一处。林建文身上有什么优点吗?除开那副艺术家的英俊皮囊,边边角角都烂透了。
娶妻不娶翘嘴,嫁人不嫁赌鬼。
林建文喜好赌球、买比特币、搞期货……说出来都是一些时髦玩意,归根到底都是在赌。
他们一家如此匆忙地南下,其实是在躲债。
一路隐姓埋名,吃尽苦头跑到了沿海,住最便宜的棚屋,靠在景区卖手工艺品过活。
姜明月那双画油画的手,没日没夜地画扇面,仿名画,供全家人吃住穿用——即便如此,林建文还天天抱怨伙食太素。
还说,这种时候,不该浪费钱让小孩读书。
“他们对你……还好吗?”季辞又问,声音越发沉缓。
程音没有回头。
其实姜明月对她,真的还算不错,至少她顶着林建文的异议,从牙缝里挤出钱来,供她和林霏霏继续念了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