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山路上横冲直撞地前进,伴随着司文勉惊恐的大叫:“你无聊!你幼稚!你快停下来!……”
司远阳一言不发,压迫着他,在他耳边说:“我是大汉奸,我吃软饭,我不停。”
司文勉伸手去拔他的脚,打他,司远阳岿然不动,仿佛是铁做的。
司文勉坐在这斗折蛇行的车架子里,害怕滚下山坡,吓得声音也曲曲弯弯、一字一抖:“你无聊!你无聊!你记仇!快点停,要死的……不要……”
司远阳稳稳踩着油门,冷冰冰地吐字:“死不了。”
司文勉努力控制着方向盘,可过度的惊恐使他完全没了方向:“不要……快点停下来,停下来,要死的……你发疯!你是神经病!呜……”
司远阳猛地踩下刹车,搂着他的腰把身上已经瘫软的人提起来,放到了旁边的座位上。他双手把着方向盘,两眼盯着前方,万籁俱寂,只有鸟鸣啾啾。
司文勉惊魂未定,喘着粗气。一阵风飒之际,隐约只听对方说:“我记仇,你就不记仇?”接着汽车发动,司远阳面无表情,一手打着方向盘倒车,看起来冷酷绝情,再不看他一眼。
司远阳算是看出来了,司文勉这个崽子宁可当个臭丘八,也不要回到自己身边!
这个男人是如此不安,只要面对的人是司文勉,他的心中就会产生一丝不为人知的自卑。司文勉是那么年轻,自己有什么资格要他留在自己身边呢?曾经跃跃欲试,可灾祸降临,自己却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一个男人乞求着爱人“躲起来”逃避灾祸,在司远阳看来,是多么耻辱的一件事情!而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他也怀疑,司文勉已经知道了身世。这个崽子,一出口就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那么地厌弃他、恨他,难道是要离自己而去、回到亲生父亲身边吗?
他扶着额头,暴躁不堪,虽然表面上看他还是一尊冰雕,可实际他的心已经扭曲成了一根扭骨糖,撕撕扯扯、肝肠寸断。
这几天天气晴朗、春光明媚,天上一丝云也没有,因此空袭时来光顾,理所应当地增多了。
和空袭一样多而密的,是政界林林总总的舞会,能在一切空袭的间隙里绝处逢生,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短暂的太平盛世。
这天,一场不知以什么冠名的舞会在万应烈师长家中召开了。万师长说跳舞是年轻人的事,高将军、袁师长,咱们玩两圈麻将?哎呀三缺一,司主席,赏个脸嘛!
于是乎,四人来到内室,开起了一桌麻将。
万师长一见司文勉还杵在高将军身后,便笑道:“司主任,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去快去,跳舞去,这里不是你们年轻人玩的地方!”
司文勉瞧着还挺委屈,高维松立刻就说了:“别人能走,他得留在这里。”
万师长不说话了,笑眯眯地开了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还有一章。o(∩_∩)o
父子三人
要看穿一个人,最好的地点就是在牌桌上。当一个人专注于得失时,他的一些小动作、不为人知的喜好和习惯就会不自觉地暴露。